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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中武汉人 | 武汉,疫情中的人生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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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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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疫中武汉人 | 武汉,疫情中的人生变形记

文 / 健康时报记者黄兰君 张彦婷 郝倩玉

2月21日,武汉封城第30天。也是美甲师陈冲开始做物资运输队里唯一女汉子的第26天;马拉松运动员王源宽做专职司机接送医护人员的第27天;厨师邓平做送餐员发出1000份工作餐的第24天;货车司机刘迎跑高速拉医疗物资后的第25天;14岁孩子的妈妈社区医生李婷不归家的第23天;退役消防员郭轩他们给医院送零食的第24天…….

曾经的他们,是美甲师、货车司机,厨师……在武汉城里热闹闹努力奔日子。一场封城大疫,整个城市被按下暂停键,他们的人生也随这场突然的转变,上演了一场人生“变形记”。这场变形记中,变得是职业轨迹,不变的却是对生活的热爱、对城市的忠诚守护和对无私与大爱的坚守。

这场变形记,主旋律是善与爱,奏响的是重启这座“英雄的城市”充满希望的铿锵号角。

美甲师陈冲:“我一晚上运送了60方货”

“有护士鞋破了,我们就去给她买鞋,还有人去超市帮买卫生巾。”陈冲是武汉当地的一名美甲师,1月22号白天她还在照常营业,只不过要和顾客彼此戴着口罩,互量体温。“做指甲时聊天,我们还说明天武汉会不会封城啊。”

1月23日凌晨两点半,武汉市发布了封城的通告。朋友圈都在发转接送医护人员的消息,但陈冲没有车不知道能干嘛。后来有人说很多医疗物资要运进武汉,需要有人跟着。于是,她接了一趟跟车的任务,没回蔡甸老家过年。

“我18岁就出来打工,做过服务员、商场营业员、售楼员,我什么都能干。”陈冲属于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听说能帮医护人员,想都没想就开始跟着运送物资了。“和大家见面的时候发现只有我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运送,她一夜跑了160多公里,接回了60多方货。

陈冲跟车运送医疗防护物资

“到了放货地我就傻眼了,乌泱泱的车队、人群,有救护车、私家车还有担架……有几个医生穿着手术服就来取货了。”车门一开,人就涌上来了。

“有不少协和医院的医生是我以前美甲的顾客,她们看到我的朋友圈也都来求助,那时候防护服最紧俏,哪怕一件也是宝贝。她们拿到都好高兴!”陈冲原本还给自己留了一件防护服,想着护送东西的时候穿,但最后还是给了医生。

就这样,陈冲一下干了三天三夜。“我是个夜猫子,但三天三夜不睡觉还是第一次。”陈冲说正是因为忙,她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睡觉了。“电话一个接一个,微信的红点(未读信息)越来越多”。

“长时间不睡觉,头皮都是麻的。”陈冲有时也想把手机静音歇一会,可拿起手机就放不下。这种状态持续到初十左右,逐渐好了。

“我们也接不到物资了,后来大家也就不再问我们要了。”陈冲歇了两天,手机又响了。“有忙不过来的医护人员问能不能帮他去买点东西。”

最近一次,陈冲买了20斤米、3斤排骨还有一些蔬菜水果送到老年病医院。“是东湖医院的一个护士,大概300多块钱的东西,她忙不过来。”陈冲说最让她感动的是,护士一定要送她两个一次性口罩。“那都是她的宝贝呀,她还非要送我两个,我就是去跑了个腿!”

这样的求助又成为了常态。武汉降温那几天,有医疗队没带够衣服,他们给买过衣服、裤子。社区封闭管理后,他们给84岁独居的老奶奶买过米送过菜。“还有人去超市买了辆购物车卫生巾去医院送。”每一次求助来了,他们都像运送防护物资一样想尽办法。

马拉松爱好者王源宽:“跑了一场特殊的马拉松”

“开车出去能碰到的只有救护车了……”31岁的王源宽在“封城”后几乎每天都要出门,但再没遇到长江二桥上望不到头的车流了。他是央视体育亮跑联盟队长,一年跑12趟马拉松,却没想到最难跑的一趟在老家武汉。

“封城”了,医护人员怎么办?封城第一天,王源宽做起了“专职司机”,出门送医护人员上班。群里的朋友都给他发红包给他的车子加油,他用这笔钱买了一些口罩,发给一起拉活儿的志愿者。

口罩还没来得及分,出行群里就有医护人员求助。“本来群里只发医生、护士出行的信息,后来也有人发防护设备的求助,而且越来越多。”王源宽手头自用的口罩、手套很快就赶不上求助了。

最触动他的是一位协和医院的护士,“她在发热门诊忙了四五天被感染了,坐在车里一直哭。她不是害怕,她一直说对不起她的同事们,不能跟大家一起在一线坚持。”王源宽说到这里声音也是哽咽的,但还是一直控制不让自己哭出声。“医院里能上的都上了,不是在发热门诊就是在重症监护室。”他拒绝不了他们。

于是,当司机之外,他还当起了物资筹措人。他发动一起滑雪、跑马拉松的朋友募捐资金、寻找防护设备的渠道,又跟俱乐部的负责人商定以俱乐部的名义担保接受社会募捐。一夜之间,“我们一起战胜冠状病毒”公益组织成立,信息搜集组、物资组、采购组、财务组、工作整理组随即上线。

“大家都很愿意帮武汉,最初是滑雪、跑马拉松的朋友,后来多了很多朋友的朋友。”除了源源不断的善意,还有求助。五里墩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武汉市第三医院、武汉市中心医院、黄陂区人民医院以及黄陂区八里村村委会的求助几乎是前后脚找上门。

王源宽去医院送物资

但物资来得却没那么容易。“最绝望的是(封城后的)前7天,求助信息向羽毛一样飞过来,我特别无助。”

“我们就把能找到的生产厂家信息做成表,挨个给厂家打电话,刚开始厂子都没开工,我们打了三天,没有任何有效信息。”最初几天,王源宽和他的伙伴们几乎没合过眼,“有钱买不到东西,最急人了。”“我们刚开始关注的是社区医院,没想到一些大的医院也找上门来。”王源宽说他找不到那么多物资,只能点对点救急。

“大批的捐赠一般到医院得7天,我们就只能紧着给他们救救急。灵活多变,今天缺什么,迅速找货儿,三天内送到。”于是,他们兵分多路,北京的朋友给武汉寄,王源宽在武汉周边找,然后朋友托朋友,同学找同学,从尼泊尔、韩国、日本、香港人肉背回防护服、口罩、护目镜、手套等,他负责送到医院。

这时候,去医院也变成了一件危险的事儿。“我经常跑马拉松,即使感染了,也挺挺过去。”去医院送物资时,他总这么跟自己说。“我自己感染了我都不怕,医护人员感染了,这道防线就垮了。”他说,有一种力量是一直在一线的医护人员给的,每次送出去一批物资,他心里头都松口气。

“现在还剩些钱,已经买不到防护物资了,我们就买水果给医院送去,给他们加餐。”最终,他们筹措到的捐款和物资共计10余万,每一笔在群里都有清晰的公示。后来买不到防护物资了,但求助还是一直有,有的人入不了院也来找他想办法。

最近,他又帮四户感染的独居老人住进了医院。

厨师邓平:“10天,我送了10000多份饭”

“再等我几分钟好吗?手头还有活儿。”邓平很忙,哪怕深夜找他,也能听到电话那头马路上的车声。

38岁的邓平以前是个厨师,在餐饮业干了18年,现在是武汉一家餐饮品牌分店的店长。

“我现在就给医院里送送饭,其他忙也帮不上。”但其实,邓平还是武汉最早那批义务接送医护人员上下班的司机之一。“有医生坐我车聊起来说吃饭不方便。”邓平一合计,自己可以给他们送饭呀。“当司机没有当厨子熟练,做做饭还是不错的。”

“前两天,武汉中心医院有医生跟我说医院的配餐不好吃,跟公司说了后大家也很支持,现在我们每天给他们科室20多人免费送餐。”做过厨师的邓平也懂搭配,他们每天要送出去1000份饭菜,都送到医院。为此,他们专门在饭菜里加钙粉,用来增强医护人员的抵抗力。“得让他们吃好,他们太辛苦了,不能让他们生病。” 1月26日,他们每天风雨无阻给周边的医院送饭,能从早6点忙到晚上10点。

其实,邓平的生活也并不阔绰,家里两位老人还有两个不满10岁的孩子,都指着他挣钱,一家六口人挤在50~60平方米的房子中。

“医生们可好了,他们还跟我鞠躬,这份情我今生难忘,再难我也要坚持。”邓平说最让他感动的还是医护人员,他得保证给大家一口热饭。

1999年,邓平因煤气中毒被抢救了两天两夜。“我命都是医生给的。”如今说起这些,他都能轻描淡写,但他也有自己心里的坎。“最大的压力是不理解,甚至是歧视。”

1月29日,他趁空跟朋友去仙桃拉物资,有人请他帮忙带一批药过去,他满口答应并去取药。“对方口罩、护目镜、防护服都备齐了,冲我喊让我离他远一点。”邓平现在说起来还有点激动,“听他打电话以为我们是在高价卖药,我们是想帮更多人,不是在这样特殊的时期来挣钱的。”

“现在,我的朋友圈每天都有好多人关注和点赞,有时忙没顾上,还会有人私信问我今天为什么没发。”邓平说着说着就笑了。

卡车司机刘迎:“有灾了,大家得有力出力呀。”

“女儿跟我妈告状,爸爸最近天天出去,要挨批评。”疫情来了,刘迎快5岁的女儿都知道不能出门,但隔天听说爸爸是去送医生了,又问“你是不是送医生去啦?医生去打病毒了,等病毒打完了,我们就能出去玩是不是。”

单亲爸爸刘迎是武汉城里的卡车司机,自己有台半挂重卡车,平时自己拉活儿养家。武汉因疫情封城后,他拉活儿保护一线的医护人员。

大年初二下午六点多,刘迎等四个人在仙桃东收费站一公里附近接到了他们的第一批物资,但等装完车后,已经凌晨12点半了。很多人可能对半挂重卡车的大小没有概念,刘迎解释说他们装了八个小时,其实只装了半车的物资。

仙桃曾是中国最大的一次性口罩生产基地,有3000多家无纺布、口罩或防护服生产企业,离武汉也不过108.6公里。凌晨两点多,刘迎的重卡载着口罩、防护服和护目镜就到了武汉北收费站。这里有7台私家车和2台120急救车等着他。“这批物资是定点捐赠的,我负责去拉回来,他们负责送到同济、协和医院。”

“半车东西我和我兄弟分到了早上6点。”第一次做,刘迎他们都没经验,“好在8点多,这些物资都赶到了医院。”后来,刘迎和他的伙伴们分拣越来越熟练,也不再需要像第一次那样连续12小时彻夜运送物资了。大年初五和初六,接到建设方舱医院的消息后,刘迎又开着他的卡车跑去孝感忙起了转运病床的活儿。“都是帮忙,能多出一份力我就开心。”

刘迎一行到达武汉北准备卸载物资

“我也害怕,我一个人带个孩子,还有两个老人,要是感染了得悔死我。”看得出,刘迎一直在纠结犹豫。“这是有灾了,可这不光是医生和护士的事儿呀,大家得有力出力呀。我闲不住的。”从前为生活奔波的那份勤快全被他用在了深夜跑高速取物资、马不停蹄送医护人员上了。

“我现在回家都自己呆着,不让女儿到跟前来,我爸妈跟孩子呆一起,我就一个人窝着。”说着说着他又说到了家人,几度哽咽。11岁就离开了武汉老家,再到28岁再回来,这个城市对他而言,有童年的记忆更有人到中年的压力。他的存款只够支撑到月底,如果三月还不能复工,房贷都成问题了。但他又说:“二十多天来,我一天都没有停过,就是想通过我自己的一份力量,让别人能够感受到一丝温暖。他们不仅仅是医护,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奋战在前线的家人。远亲不如近邻,武汉还需要我。”

刘迎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下的接送医护上下班的景象

社区医生李婷:“我们帮患者,大家也在帮我们”

“宝贝,现在家里全靠你了,如果家里缺什么,你就悄悄观察,不要和外公外婆说,然后悄悄告诉妈妈,妈妈从外面买回去,一定不要让外公外婆出门,知道吗?”李婷隔着电话跟儿子嘱咐,孩子在镜头那边乖乖点头,她受不了赶紧挂了电话。

李婷是五里墩街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医生,她从年三十就没敢再见父母。初二上班后,把儿子送到父母家,就没再回过家。

作为武汉市第五医院直属的社区医院,他们服务将近10万人口。特别是在1月26日,武汉市要求社区服务中心展开分级分类诊疗筛查,所有发热病人先到社区医院就诊,她和同事们索性都住在了医院里。

“接诊量从平时100不到猛增到170左右,有些外地同事回去过年没法及时回来,最难的是我们几乎没有防护设备,连生活用品都不够……”说起疫情最初,李婷几度哽咽,“当时上门面访没没有隔离措施,只能普通医用口罩戴两层,穿一次性雨衣,里面穿手术衣,晚上回来用紫外线照射,第二天继续用。”

“每天电话就要接300个,太难了……”不过,令李婷感动的是,医院里没有人往后退,“我们的保洁阿姨都按时上班。”

54岁的鲁泉兰是卫生院的全科医生,一出诊就从早上8点做到下午5点。“防护设备不够,接诊的又是发热病人,只能一坐就是一天。”李婷觉得,她的同事们都给了她力量。“很难,但大家都在帮我们。”

儿子的老师也打电话来,告诉李婷,学校针对父母是医务工作者的孩子特殊照顾,每位老师暂时认领一名学生,一天24小时,只要是孩子在学习上有任何问题,随时解决。“当时我就觉得,儿子有了老师帮助,我可以轻装上阵了。”李婷说。

支持李婷的远不止此。

1月27日晚上10点,卫生院接收到第一次防护设备,卡车停在院门口,李婷飞奔下楼,连口罩都忘了戴,原本还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道声谢,对方却转身离开,留下了一句话:不用感谢,向您致敬。

“就这八个字,我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大家都在支持着我们,我要坚持下去。”李婷一直在说别人,她哽咽多次,把同事、志愿者、老师等说了个遍,但对于自己在这场疫情中所做的,都是一句话带过,再追问,她再说一两句。其实,她作为社区医院办公室主任,她不仅要跟同事们一样做发热病人初筛、入户随访、到隔离点出门诊,她还要筹措物资,尽力保护她的医护人员。而且,她的老公也是一名医生,同样奋战在抗疫一线。

退役消防员郭轩:“武汉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压抑”

“情人节那天,我去给医务人员送吃的,还专门去买了花,想着让来交接的人带回去给女同志,让她们高兴高兴嘛。”

郭轩和他情人节送给医护工作者的花

28岁的郭轩说话带着笑音儿,语气轻快,光听声音就能给人一种天塌下来他帮顶着的踏实感。后来才知道,他是一名退役消防员。

“1月16号我还发烧了,好在好得快没有被隔离。”这时候在武汉发烧,是让人害怕的。但他依旧笑着说出来,而且刚恢复健康就出来帮忙。当被问到在抵抗力弱的时候出门不害怕吗?他回答也很干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话,这个社会还怎么运转。”

“再说了,医生和护士不怕吗?可他们也要做事呀。事情是做完的,所有人都不做,只会越来越严重。”看得出来,他是行动派。身边的人也说,郭轩话不多,但闷不吭声就把活儿给干了。他和刘迎是搭档,从大年初二忙到现在,送货又送人,一天都没歇过。

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很乐观,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也如此。疫情发生之前,退伍的郭轩在一家物流公司工作。复工后,他又帮公司当起了“分发”零食的物流小哥,给医院送送小零食。

“现在是难了点,但武汉绝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压抑。小女孩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喜欢花喜欢零食。工作已经那么累了,让她们开心开心也好呀。”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晚上送他们回家,我们也会在车上聊些轻松的话题。人,不能总是紧绷着。”

他是乐观的,笑着说最近经历的所有事儿,不自觉就让人很踏实很舒服。所以,一起干活的志愿者都喜欢找他。

武汉春雷阵阵的那晚,十点多突然下起了大雨。郭轩送完当天最后一位医生,脱了衣服准备洗澡,手机响了。“你在哪,能出来吗?我这几千箱苹果在外淋雨。”有志愿者跟他求助,“你能想办法找个地方放一下吗?这是明天要送去医院的物资。”二话没说,他又把洗衣穿上拿了车钥匙往外跑,仿佛又回到了退伍前出警情的时候。

“那些苹果都是纸箱装的,我们去的时候很多纸箱都被打湿了。就打电话找了一辆卡车,5个人搬了一个多小时搬完了。”说到这些外人看起来慌乱的时刻,他还是笑,“第二天又帮这些志愿者把苹果给送到医院,也挺开心的,反正事情总归解决了嘛。”

郭轩和他抢救的10752个苹果

“可能因为原来做消防员的时候见过太多惨烈,所以现在遇到紧急地情况反倒平静了。”他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帮助别人,不能救死扶伤,能用自己的乐观去感染更多的人也很好。

春天的樱花、夏天的小龙虾、秋天汉口江滩的芦苇,冬天的围着火炉烤腿,这些武汉人都熟悉,但就是不熟悉这城的空荡。王源宽说,等疫情结束了,他要回武汉跑趟马拉松。“春天的武汉可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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