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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字绝杀咒之谜——神秘巫术事件》午阳媚。光线穿跃透明天花板和落地玻璃窗照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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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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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阳媚。光线穿跃透明天花板和落地玻璃窗,照进展天集团的员工休息室。天花板上、地板上、墙壁上、空气中,到处漂浮中小光斑。有些光斑长出头部和手脚,变幻成精灵造型。它们扇动着灵巧的小翅膀,悄无声息地四处游荡。

  展天集团是著名的魔法空间制造企业,他们的明星产品“无限空间”系列,在巫师界广受欢迎。在城里开公司办厂的巫师,有90%以上会用到这种神奇的空间他们先租下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或厂房,面积无需太大,再委托展天集团用空间膨胀法术制造出比实际空间大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魔法空间,嵌入小小的办公室或厂房里,伪装成不起眼的小公司、小工厂。在土地资源稀缺的21世纪,巫师想寻找一方建构自己的世界几乎成为奢望。这样的魔法空间可以巫师世界不受不懂法术的凡民干扰,可谓大隐隐于市。

  随着公司发展,展天集团以优厚的员工福利和宽松的工作氛围吸引人才,闻名整个巫师界。公司从五星级宾馆挖来一流的点心师担任“餐点顾问”,为员工提供五星级水准的下午茶,足见对员工的关怀。

  点心师米达站在齐肩高的吧台后忙碌。他神情专注地盯着吧台后的一口小锅,锅里正煮着什么。偶尔,他抬起头观察空气中漂浮的光之精灵。这些小东西总能带给他一些灵感。

  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惊得躲在门檐上玩捉迷藏的几个小精灵四下散去。一个神色匆忙的中年男子匆匆走进休息室,手里攥着一份文件,眉头深锁。米达看到他不禁也皱起眉头。

  那人快步走到自动饮料机前,投入1枚代币。饮料机上没有选择品种的按钮,而是由机器根据投币人的状态自行选择合适的饮料。他觉得自己此时最需要一杯提神的苦咖啡。没想到,几秒钟后机器里喷出一股白色水柱。经过状态评估,饮料机决定只向他提供牛奶,而供应任何带咖啡因的饮料。他的状态太疲惫了,需要喝杯牛奶,然后美美地睡一觉。

  他端起牛奶,走到离饮料机最近的空位坐下。已经错过了午餐时间,吃些什么填饱肚子呢?他看向不远处的点心吧,米达为下午茶精心准备的各种点心在一大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罩下,每一样都很诱人。

  他往茶几上放了5枚代币。每枚代币的直径差不多和光之精灵的身高相仿。几个小精灵扑闪着翅膀飞过来,每人抱起一枚代币飞向点心吧,投进吧台上的一个陶罐里。水晶罩从中间裂开一大条缝,往两边打开。沁香奇巧粽、冰爽雪梅娘、趣味桔红糕、墨子青团、爽心汤团,5样精美的点心从罩子里腾空而起。有更多精灵朝这边飞来,几个人合力搬起一盘点心,浩浩荡荡地飞向饥饿的中年男子。水晶罩重新合拢,一丝裂痕也没有。

  虽然每样点心份量不多,但5份加在一起足够填饱肚子了。米达再次皱起眉头。出于点心师的,他不喜欢这种为果腹而来的食客。饕餮一餐,大有暴殄天物的嫌疑。

  面朝大门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展天员工。他的脸色就像身上的西装颜色一样阴沉。他只点了一杯咖啡,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有将近20分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面前的咖啡几乎一口没动。

  看到中年男子进来,灰西装赶紧扭过头去,装模作样地啜了口咖啡,避免和对方打招呼,甚至不想有目光的短暂接触。中年男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只顾看手里的文件。

  几分钟后,又有两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休息室。他们点了红茶和点心,坐在靠窗的沙发座上愉快地聊天。当他们注意到中年男子和灰西装时,下意识地把说话的音量放低,最后窃窃私语起来。

  “无所谓,他眼里只有账本,根本我们这号人。”话虽这么说,月球坑还是起身来到中年男子的座位前,招呼道:“萧总监,忙呢?”

  月球坑脸色一寒,说:“等着瞧吧,等姓萧的把全公司的人都得罪光了,他离卷铺盖走人的那天也不远了。”

  月球坑显然听得很受用,但嘴上却堂皇地说:“这我可不敢奢望。在展天待的每一天,能为公司出一份力就是了。”

  月球坑撇了灰西装一眼,拿腔拿调地说:“采购这个位子,太。经手那么多交易,又有供应商送上来的白花花的孝敬,难保自己不眼馋,也难保别人不眼馋。”

  “采购部的梁子,这次被查啦?”圆脸男朝坐在角落里的灰西装努了努嘴。此时,灰西装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啧啧,杀一儆百!”圆脸男摇着头,眼神里露出有好戏看的兴奋,“我真他居然还能每天照常来上班,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要是我,就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他这是丢了面子还想保住里子。别看装得和没事儿人一样,心里不知怎么恨老萧呢。”月球坑喝了口茶,好像正在欣赏一出白戏。

  下午3点到5点,是点心吧最忙碌的时候,来喝下午茶的员工络绎不绝。负责公司后勤的行政专员东方溯习惯在每天3点之前到员工休息室转一圈,检查自动饮料机里的咖啡豆、牛奶、茶叶等是不是供应充足,看看清洁工有没有把休息室打扫得干净、舒适。

  今天他因为陪同集团副总裁丁健突击检查员工休息室的工作,所以比平时晚到了几分钟,下午茶已经开始了。东方溯引着副总裁一巡视,得体地将各个工作细节介绍给领导。如果领导满意,行政部自然面上有光。

  集团第二把手亲自检查工作,米达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其他人看到丁副总裁来了,也纷纷与他打招呼。高管们的下午茶通常都由米达事先准备好,再由秘书送到他们的办公室。高管亲临员工休息室不是常有的事。丁副总裁和其他高管不同,他不介意偶尔在员工休息室享用下午茶,和员工们打成一片。他的随和、大度为他赢得员工的尊敬和好感。

  功夫不负有心人,东方溯每天的辛苦监督没有白费,丁健频频点头,认可休息室的硬件工作做得很到位。他虽然为人随和,工作起来却一丝不苟,眼里揉不进沙子。他环顾四周,对东方溯说:“东方,给我准备一份员工的下午茶,就要罩子里的。”他指指点心吧里的巨大水晶罩。

  东方溯明白,这是领导要检查提供给员工的点心水准如何,有没有偷工减料。他示意米达取一份点心。米达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无论做给老板吃的还是为员工们准备的都经得起。他挥挥手掌,念个咒语,打开水晶罩,选出一份奇巧粽,递给东方溯,让他给领导送去。东方溯又为副总裁准备咖啡。幸好此时他的状态很好,自动饮料机上出现几个按钮,让他任意选择喜爱的饮料。他选了丁健惯常喝的拿铁。

  丁副总裁惬意地蜷在沙发里品尝点心和咖啡。东方溯见丁副总裁正其乐,便不再打扰。东方溯从副总裁轻咂咖啡,心满意足的表情来看,知道今天的突击检查算是过关了,不禁悄悄向米达翘起大拇指。他见副总裁暂时没有其他吩咐,就走到点心吧前,向往常一样询问米达下周需要添置哪些食材。

  一股奇异的香味从吧台里飘出,东方溯探头去看,吧台后面一口小锅里正咕噜咕噜煮着东西。“什么东西这么香?”他好奇地问。

  东方溯知道但凡厨师都有一手绝活,绝不会轻易让人偷师,也不介意米达的态度。他和米达闲聊几句,在一本浅蓝色的报事贴上记下需要添置的食材,就离开点心吧。

  经过最靠近自动饮料机的座位时,他忽然看到座位上的人紧紧捂住喉咙,表情十分痛苦,身体在座位上不住扭动。

  财务总监似乎越来越痛苦,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怒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东方溯感到情况不妙,大声呼喊:“萧总监,萧总监”

  他的喊声最先惊动离他们最近的月球坑和圆脸男。月球坑冲上来扶住老大的另一边胳膊,问:“总监,您没事儿吧?”

  三人合力把总监扶到旁边一张长沙发上躺好。萧总监满脸涨得通红,又由红变紫,紫色越来越深。东方溯忽然感到臂弯里一沉,萧总监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捂住喉咙的双手渐渐松开,昏死过去。

  “当然要叫,马上!”丁副总裁这时也注意到这里的混乱情况,过来查看,并且立刻做出。

  米达已经吓傻了,站在吧台后面不知所措。他听到副总裁的,总算回过神来,抓起吧台上的一部电话机,按下急救中心号码。电话机抖动两下,消失了,吧台上出现一名身穿白色的救护中心话务员的半身像,好像他正站在吧台前与米达面对面说话一般:“你好,救护中心,需要帮助吗?”

  米达向半身像求助:“救护中心吗?我这里是勤业街65号勤业大楼7楼D室,展天集团。有人”他看了一眼瘫倒在沙发里的萧总监,继续说,“有人突然昏倒了。”

  “地址重复,勤业街65号勤业大楼7楼D室,展天集团。救护车会在5分钟内赶到。”

  与此同时,财务总监的四肢开始缓缓移动。由于他已经陷入昏迷,手脚仿佛不受他本人控制,不断扭动、弯曲成奇特的角度。即使在阳媚的下午,这场景看来依然十分诡异,让生凉意。在场的人惊讶得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勤业街65号勤业大楼是I市一栋最最普通的商住两用楼。楼里入驻有数十家小企业,这些企业来自各行各业的。居民们最大的意见是每天出入大楼的人鱼龙混杂,住户安全得不到。物业公司为此加派保安人手,严格实行访客登记制度。这项措施倒也颇见成效,不出3个月,大楼里几乎没有再发生过入室盗窃、顺手牵羊等案件。

  这天是保安老邢当班。下午3点,两名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子走进大楼。走在前面的大约有40多岁,身后那位看样子还不满30。凭着多年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和对住户、租户的熟悉,老邢知道这两个人从没来过勤业大楼,起码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来过。

  这两人穿得还算得体,但谁能他们一定是之辈呢?黑色长风衣里正好能藏下说不定从哪家公司“顺”来的笔记本电脑、数码单反相机等值钱货。这年头,没人会把“”两个字刻在额头上。

  老邢心顿起。他把登记簿和笔伸到两人面前敲了敲,说:“进出大楼,麻烦登记。”

  年轻那位在登记簿上快速写下两个姓名,却在身份证号码一栏停住了。老邢地盯着他看,年轻人憨憨地笑了笑,忽然计上心来,依照前面的人所填的号码略作修改,编了两个新号码填到本子上。他把本子交还给老邢,迎来老保安不信任的目光。

  年轻人急急走进电梯间,离开保安的视线,他对中年同伴抱怨说:“早知道进大楼那么麻烦,就走窗户了。”

  中年人不紧不慢地说:“这保安很负责、很。”他又补充一句,“很难得”。

  出了嘎吱作响的破旧电梯,走在昏暗狭窄的楼道里,年轻人又抱怨说:“真不明白,大名鼎鼎的魔法空间制造公司怎么躲在这么栋破楼里,也不怕砸自己招牌”

  没等他喋喋不休地抱怨完,两人已经来到7楼D室门口,从大楼的格局看,这样一间办公室,连带卫生间最多不会超过100平方米。门口挂着一块已经长出铜锈的铜牌上写着“广告有限公司”。在I市,这种规模的小广告公司多如牛毛。

  年轻人打量四下无人,施了个小法术暂时遮住楼道里的摄像头,又摸了摸“广告”陈旧的招牌,铜牌立刻变得焕然一新,“广告有限公司”几个字迅速扩散成无数小红点。小红点重新聚拢,闪亮亮的铜牌上出现一个新的公司名称展天魔法空间制造集团。

  D室的褐色防盗门徐徐打开,两人走了进去,防盗门复又徐徐关上。进门后,两人身上的长风衣下摆往上收缩,领口、腰带的款式也无声无息地改变,最后黑风衣换成了I市巫警中心的黑色。

  门内的让两吃一惊。即使这位中年巫警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四下张望。年轻人更是眼珠子转个不停,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他们看到的是展天集团数百平米的前台大厅。纯白色的接待台由砗磲制成,点缀着珊瑚和彩贝,熠熠生光。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块立方体,荧光闪烁。立方体随着参观者的心意变化,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忽大忽小,。他们知道,这就是展天集团主打产品“无限空间”的模型。

  从大厅挑空的部分往上看,还有整整10层楼,每层都有落地玻璃和透明天窗,仿佛水晶宫一般。天气好的时候,阳光能照遍每一间办公室。天气不好的时候,每一块玻璃都能散发柔和、均匀的光线,为大楼提供舒适的采光。尽管装修风格简约,但展天集团的大气感让人十分震撼。

  “这么小、这么破的办公室里能嵌进一座大楼,真是太神奇了!”年轻巫警赞道。

  展天集团不愧为魔法空间制造业的佼佼者。“无限空间”不仅把100平米不到的办公室扩大了近100倍,还在一栋普普通通的大楼里嵌入楼中之楼,把空间膨胀法术发挥到一种极致,无疑是“无限空间”最好的广告。

  然而,展天集团此时的气氛却不像它的办公那么令旷神怡,空气中着紧张和不安。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来到两位巫警面前,主动与年长的那位握手,介绍说:“你好,我是公司保安经理许常凯。”

  “没错,是我报的警。刚才我们有位同事在员工休息室晕倒了。我们喊了救护车,救护人员到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医生说是死于窒息。后来我们又报了警,和都来了。说是死于”他打了个激灵,“。”

  许经理领他们来到“无限空间”模型前,伸手一摸立方体,好像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们一把,三人被推进立方体内部。一个透明的立方体从模型中脱出,载着他们往高处飞去。

  员工休息室位于楼中楼的最高层,也是光线最好,阳光最灿烂的一层。休息室外推推揉揉挤着不少员工,平日这时候他们应该在休息室里享用下午茶,今天则在看热闹。

  保安经理曾在局工作过,总算有一些现场处理的经验。他在休息室四周布上一层新的防御法术,防止相关证物从现场被带离。室内已经清场,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到达时,只有巡警、以及几位目击证人在场。

  探长先和打过招呼,问:“老吴,死亡原因查明了吗?救护队医生说是窒息,你怎么判断是?”

  带他去看尸体,四肢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两臂高举,呈90度夹角,小臂弯曲;两腿分开,也呈90度夹角,膝盖弯曲。

  “你来看,”吴说,“他的四肢呈现的这个角度,看上去像不像一个卍字?”他在中画了个“卍”字符号。

  “死者死于窒息,四肢弯曲呈卍字形,这些都符合中咒后的表现。当然,我还要对尸体进行进一步检查,看有没有事先被下毒等可能性。”指了指茶几上的牛奶、点心和餐具,又指着自动饮料机和点心吧,“这间屋子里的所有食物都要带回去检验,看有没有下毒的可能性。21世纪,居然有人死于万字绝杀咒真不可思议。”不住摇头。

  警探毛逑从口袋里摸出一台被施了缩小咒,只有橡皮擦大小的机,用一个还原咒把它还原成原来的大小。相机后,在毛逑的咒语指挥下,围绕死者飞行数圈,又在休息室里飞来飞去,拍下一组现场照片。

  毛逑又对每一样食物和餐具施了“保持原样咒”,防止证物被,然后用缩小咒把每样证物缩小成米粒大。这些都做完后,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过巴掌大的布袋,把“米粒”都收集到布袋里,准备带回。

  米达不满地在心里低呼“不”!精心准备的下午茶居然要被拿去做各种实验,这真是点心师的悲剧。他看到那锅精心熬制了一下午的汤和小锅也一起被探员收走了。

  毛逑整理茶几上的证物时,发现旁边有个年轻人正盯着他看。他也注意到那年轻人,5秒钟后,脑子里突显出一张熟悉的照片和这人相匹配。“东方溯!”毛逑认出了他。

  毛逑一个劲地点头,一脸兴奋,正想解释他俩的关系。廖探长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这是他在暗示手下认真干活。毛逑向东方溯眨眨眼睛,立刻忙着对付桌上吃剩的雪媚娘、墨子青团和趣味橘红糕。

  “我叫东方溯,展天集团行政部专员。他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名叫萧正。”东方溯还不习“死者”这两个字来称呼离世的同事,只用个代词。

  探长取出一本记事本,翻动两页,核对一下。东方溯发现,他刚才向探长说的话已经记录在本子上。

  “准确的说,我们都不知道萧总监已经已经不在了,是医生告诉我们的。”东方溯答道,“我第一个发现他有异常。当时他用手捂着喉咙,表情很痛苦。”

  廖探长看向旁边那位穿着高档面料西服的男人。根据多年来观察各色人等的经验,他从这人的外表下看到一种杀伐决断的气质,应该是位居高位之人。

  廖探长点点头,继续询问东方溯:“当时哪些人在场?我是说从你发现异常,到救护队到达这段时间。”

  “我和丁副总裁、财务部的江经理、推广部的林新、点心师米达,好像还有一个人”东方溯努力回忆,“对了,是采购部的梁经理。”

  “梁经理当时坐在一个角落里,没过来帮忙。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东方溯一边说,探长的记事本上一边出一行行文字,与他们交谈的内容完全一致。每当一页纸上记满文字,记事本就自动翻到下一页。

  “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我们不是一个部门,他是总监,而我只是基层员工,平时很少有交集,说不上熟悉。”

  东方溯仔细回忆一遍才说:“萧总监这几天好像都是3点不到就到休息室吃点心了。每次我来巡视总能遇见他,以前好像没见他这么早来过。”

  探长让东方溯复述一遍案发时他所看到的情况,又记下他的姓名、职务、地址等信息,转向米达。

  “一般是3点到5点。实际上,2点半开始就有点心供应,最晚可以吃到5点半。5点半以后我要做整理工作。”

  “听员工食堂的人说的,说好几天没看到他去食堂打饭了。上星期公司开始年中审核,财务部很忙,我猜他是没时间吃午饭,所以随便吃点点心填肚子。”米达撇了撇嘴,好像对这种行为很不屑一顾。

  “萧总监他晕了过去,我完全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好。后来丁副总裁喊人打电话,我就打了。”

  “江先生,你和死者是同一个部门的,因为对死者比较了解。他和你们部门的人,包括公司里的其他人相处得怎么样?”

  满脸月球坑的财务经理江朗表现出一副特别配合的样子,说:“在工作上,应该没人比我更了解总监了。他很有干劲。有时候可能对下属有些严厉,不过我想,总监这都是为我们好,严格要求。他对部门预算管得比较严,有时候难免有些部门有怨言,但我想着都是为了工作,应该算不上什么过节吧。”

  “这次年中审核,你们有没有重点检查哪个部门?”廖探长是在暗示有没有哪个部门被查出有问题。

  江朗脸色微变,不敢马上接话,而是瞥了丁副总裁一眼,最后说:“应该没有,如果有问题应该会全公司通报的。”

  他又分别向推广部专员林新和丁副总裁了解案发当时的情况,都和东方溯描述的一致。他试探性地问丁副总裁,这次年中审核是否一切正常。丁副总裁说:“审核还没有结束,一切结果要等董事会公示。”探长点点头,心想,不管怎么说,这个公司的人都挺懂得不要乱说话,更不要给公司添麻烦。

  保安经理突破层层人群,带着个穿灰西装的人走进休息室。许常凯把灰西装引到廖平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凑到探长耳边,用只有探长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梁经理刚刚填了外出单,准备离开公司。”

  灰西装“嗯”了一声。探长看出他十分紧张,甚至比不辞的米达还紧张,在众目睽睽之下,仿佛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般。廖平想,如果不是休息室周围布满防御法术,说不定他真会这么做。

  “什么案发当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应该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怀疑我?”梁奇口气很生硬,但立刻给人留下的印象。

  “梁经理,我们找你来是因为从死者中咒到死亡这段时间,你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也就是员工休息室里。当时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发现有什么异常吗?”

  “我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没发现。萧正的事和我没关系。”梁奇忽然意识到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自己可能不利,于是缓和了一下态度,“事实上,我在想自己的事,一些私事。”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说过,萧正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不关心。就听到那边乱哄哄一片。我喝完茶,就走了。事情经过就这么简单。”面对的追问,梁奇显然有些泄气。

  “让我想想,先是萧正进来,然后是江朗和林新,再后来东方溯陪着丁副总裁来。”

  探长终于满意了,他合上满满记了好几页问询资料的记事本,放回口袋。他向在场职位最高的丁副总裁以及保安部经理许常凯表示,希望加强警系,争取早日破案。

  和离开现场前,毛逑和东方溯相互留了电线楼D室门外狭窄的走道里,所有人都自觉用“变装术”换上黑色风衣。离开大楼时,毛逑不忘对敬业的大楼保安老邢施了个遗忘咒,并且把他们来过的记录从登记本上悄无声息地抹去。

  一行人钻进一辆4人座的警用桥车里。轿车里面十分宽敞,显然也经过魔法空间。驾驶室后面摆放着会议桌、转椅,甚至还有一整套投影仪等会议设备。警车先在面行驶。因为施了咒和闪避咒,凡民既看不到它,也不会与它擦碰。渐渐的,车子升到半空中,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穿行。一旦驶入开阔地带,司机猛踩油门,警车一飞冲天,往巫警总部第8飞去。

  回的上,毛逑问探长:“老大,在案发现场的这6个人,是不是我们要重点调查的对象?”把东方溯也列入怀疑对象之一,毛逑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等探长回答,先说:“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哪就这么简单?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不在现场的凶手,这是最头痛的地方。”

  廖平若有所思地说:“你们年轻人对古老咒语了解太少了。运用万字绝杀咒可以远程,凶手根本不需要出现在犯罪现场。因为它于无形,威力巨大,所以早就被禁用,成为禁咒了。”

  “于千里之外?那我们怎么找到远在天边的凶手?不可能任务嘛!”毛逑泄气地说。

  “千里之外也是夸张。万字绝杀咒的有效距离视而定。一个巫师2、30年的,大约能在1公里之内施展万字绝杀咒。超过1公里,咒语的威力会迅速递减,甚至失效。”探长解释说。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在案发现场1公里范围内作案的凶手。这也不容易”对于没有眉目的事,毛逑提不起兴致。

  上班时间,展天集团财务总监被于员工休息室的消息不胫而走,勤业大楼7楼走道里挤满了巫师界的记者。他们装扮成各种人等,掩人耳目,只等一越过“广告”那扇褐色防盗门,就露出本来面目,四处抓拍,抢报头条新闻。保安老邢不禁纳闷,今天楼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不明身份的奇怪的人。

  集团内部也议论纷纷,有人对案发现场的6位目击者指指点点,更有人积极地猜测谁是凶手。公关部正出面应付堵在门口的记者,试图用一些的话打发好奇的记者。公司内部则紧急成立特别工作组,处理案的善后工作。

  3号会议室的会议桌旁,丁副总裁、行政经理、人事经理、公关经理、财务经理、保安经理以及唯一的基层员工东方溯围坐成一圈,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特别工作组的组长丁副总裁对组员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公司交给我们特别工作组的任务就是把事情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黄经理,公司有针对这种情况的员工抚恤制度吗?”

  人事经理黄伟说:“人事局针对员工因公受伤、甚至有专门的赔偿,公司也有相关的抚恤制度。不过对于案,目前还弄不清楚是否与公司有关,公司需要承担多少责任,所以没有先例可循。我想就这方面而言,人事局应该不会对我们太过苛求,找我们麻烦。”说完,他似乎为公司不用付出大笔赔偿金而松了口气。

  “我已经和总裁、董事会以及公司其他高管商议过这件事,萧总监在公司服务了10多年,无司是否有责任,是否需要赔偿,我们都要给员工家属一笔优厚的抚恤金,给员工家属一个交代。绝不能让人认为展天是人走茶凉的白眼狼!”丁健一向以亲民的形象出现在员工中,而在中层管理者中,他作为第二把手有着崇高的威信。东方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威严。“黄经理,你马上评估一个抚恤金的数字提高上来,我亲自给总裁批示。尽可能优厚!”

  “明白,会后我再和您单独沟通。”领会领导的意思,找到做事的方向,正是黄伟最擅长的。

  “我刚才说的这些也代表了公司的意见。”丁副总裁看向公关经理李元。正被记者逼得焦头烂额的李元赶紧把副总裁一席话记录在案,会后润色一番,即可以成为一篇公司对此事态度的声明,对外发布,公司形象。如果运气好,坏事变好事也不一定。

  “陆洋,”副总裁又转向行政经理,“家属的安抚工作就要辛苦你了。你和东方溯,今晚就去一趟萧总监家里,看看家属有什么需要。”从巡视休息室到与的问答中,他已经发现这个年轻人办事牢靠,有想法,特意给他一些锻炼的机会。东方溯也是他点名加入特别工作组的。

  东方溯听副总裁提到自己的名字,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他环视会议室,这里除了他都是公司的管理人员。原本他还纳闷自己怎么会入选特别工作组,现在知道,以后工作组里所有跑腿的事都少不了他。他看到自己的老大行政经理陆洋正朝他微微点头,赶紧点头回应。

  “许经理,你是和警方联络的窗口。”副总裁继续,“警方如果需要我们提供什么资料,或者需要哪位员工配合,你要立即协调。当然,东方,你也可以多和你的朋友联络。这个案子越早水落石出越好,我们要给老萧的家属一个交代,也要给外面所有人一个交代。”副总裁第二次提到东方溯的名字,其他经理不禁关注起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兵。

  “对了,许经理,公司的安保工作还要进一步加强。你马上做个方案,委托一家专业安保公司,重新布置展天的安全法术屏障。”

  “明白。”许常凯的脸涨得通红,公司里发生这么严重的安全事件,他这个保安经理难辞其咎。幸好副总裁希望亡羊补牢,这次没有苛责他。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把火就会烧过来。他只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至于财务部的工作,除了萧总监之外,就数江经理最熟悉。所以还要请你能者多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总监的担子接过来。尤其是年中审核,一定要进行下去,不能受影响。”这种临危受命的安排让江朗很受用,干得好意味着为将来的升迁积累资本,也许就能顺理成章成为财务总监。但他尽量把喜悦之掩藏起来,神情肃穆地表示接受公司安排。

  萧正的家住在I市西南角的一个名叫鸿庄的小镇上。镇上人烟稀少,仅有的几十户居民除了萧家,都是凡民。住在这里无异于和整个巫师界,过着隐居的生活。财务总监选择这里居住,多少让陆洋和东方溯有些讶异。

  萧家的房子无遮无掩地坦露在凡民的房子中间,既没有,也没有用防御法术起来。院子里飞舞着一群萤火虫,见有客人来,它们列队排成“请进”两字为他们引。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张黑胶唱片,中间裂开一道口子。口子一张一合,依依呀呀地唱着怀旧老歌。如果不是这一切,2名行政人员会以为这里住的就是一户凡民,而不是巫师。

  家里原先住着一家三口,现在只剩母女二人。萧正的妻子秦天虽然头发花白,但身材娇小玲珑,脸部线条紧致,看得出年轻时是位,现在也保养得不错,也许头发是受了丧夫的打击才一天之内变花白的。他的女儿萧楠楠显然更多遗传了父亲的相貌,有着和总监一样坚定的下巴,一样坚定的眼神,一样坚定的脸部线

  秦天已经哭成个泪人。自从今天下午有人送来丈夫的死讯之后,她就这样一刻不停地哭,无论谁来安慰都无济于事。萧楠楠虽然为父亲流了不少眼泪,但她显然不愿让外人认为她是个软弱的女孩。在陆洋和东方溯走进院子的时候,她已经擦干泪水。他们进门后,萧楠楠从墙上取下张着嘴依依呀呀唱歌的黑胶唱片,放进唱片盒里,解释说:“这是爸爸最喜欢的唱片,妈妈要听。”

  面对这凄凉的小屋和这对悲伤的母女,行政经理极力表现出感同的悲伤和同情,又代表公司送上一笔抚恤金。不过,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不适合久坐长聊。两位来访者坐了不到半小时就起身告辞。他们临走前,萧楠楠仿佛下了个决心,说:“今天下午已经来过,他们说,爸爸的时候,贵公司有位员工一直在他身边。听说他叫东方溯。”

  他以为萧楠楠会问他当时的情况,没想到她的问题和萧天之死毫不相干:“你是穹海巫师高级中学毕业的吗?”

  “是啊。”东方溯微微有些诧异,萧楠楠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他就读的高中,他大学毕业都已经有5、6年了,高中更是遥远的记忆。他注意到萧楠楠穿的运动衣胸前印着“万源谷女子巫师学院”的校徽,可能匆忙从学校赶回家,没来得及换衣服,看年纪她应该还在念大学。

  “东方先生今晚有事吗?方便再坐一会儿吗?”萧楠楠语气恳切,眼神中颇有挽留之意。

  陆洋见主人没有留他的意思,而他们说的事也和命案无关,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起身告辞先行。

  行政经理离开后,萧楠楠把母亲劝回卧室,和东方溯二人在客厅重新落座。东方溯比老大在场时放松了许多。他只坐了半边沙发,身体前倾,摆出一副洗耳的姿势。

  “请你留下来实在有些冒昧。有位师姐曾经和我说过,他们高中有位非常善于推理的男生,曾经帮助学校破了一起试卷盗窃案。这位男同学和你同名,而我师姐又是你的校友,她说的不会就是你吧?”萧楠楠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东方溯两家微微发红,挠着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当然记得这件事。那时他只是个10来岁的高中生。破获穹海高中试卷盗窃案后他就全校闻名了,后来证明是一位校董的公子爷人干的。破案后,校董和公子爷自然名声扫地,但东方溯遭到一群小混混报复,正是血气方刚的同班同学毛逑和他一起打跑小混混,帮他解了围。他俩也因为这件事成了好哥们儿。萧楠楠忽然旧事重提,东方溯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东方溯忽然感到心里有一种东西在苏醒、复活,不过案不同于几个小偷试卷,不是推理几下就能查清楚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案件,说萧总监死于一种已经禁用的法术”

  “万字绝杀咒,告诉我们了。正因为这样,我觉得爸爸死得太惨,太不明不白了。你是第一目击证人,又擅长推理,我想请你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萧楠楠眼中充满恳切的目光,“不管成功不成功,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希望能尽快查明。让爸爸走得。”

  她此刻的眼神、语气,让东方溯仿佛看到萧正复生了。这父女俩有着相似的外貌、一样倔强的性格。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收费办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萧楠楠犹豫了一下,问:“你方便报个价吗?我想去打两份工,再加上之前的一点积蓄,应该”

  东方溯轻笑道:“事情查清楚之后,带我到你们学校转转吧。上大学那会儿,一直很好奇万源谷女校是什么样子。”

  “听说你们学校食堂的伙食不错,I市巫师高校里不是有句话吗?吃在万源谷。到时候请我吃顿好的,当做我的兼职报酬,你觉得怎么样?”

  “就这些?”萧楠楠起初不信,在看到东方溯认真的表情后,由衷地说,“谢谢。从你们一进门,我就知道你和你们那位行政经理不一样。他也许会说许多安慰人的话,而你有真正的同情心。”

  东方溯很想说他无法一条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不明不白地逝去,又觉得这话太过狗血,摆了摆手问:“萧总监平时和人有什么过节吗?或者更直白地说,有仇家吗?”

  “你看,我们住在这里,能有什么仇人呢?爸爸虽然不辞,其实他内心很温柔,平时也没有得人。我实在想不出谁会和爸爸有仇,甚至到了要他的地步。”

  “爸爸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就工作、家里两头跑,家里也没见有他哪个朋友来拜访过。没事的时候他喜欢下厨和听音乐。对了,爸爸的点心手艺很好,当年专门拜过名师,差点成了专业的点心师。不过后来巧合,他有学了会计专业,然后一步一步成为财务总监。这些今天也来问过我和妈妈。”

  东方溯若有所思地点头,的调查行动也已经展开。他们的调查结果会有交集,会最终找出凶手吗?

  “我向学校请了三天假,下星期就回学校。这两天在家陪陪妈妈,爸爸的后事也需要料理。”

  把悲伤藏在心底,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真是个坚强的姑娘,东方溯心想。他轻拍两下萧楠楠的肩膀,说:“调查的事我一定会尽力,我心里也确实有许多疑团需要解开。”

  离开萧家时,院子里的萤火虫为他送行。它们这次组成了“下次再来”四个字。它们不知里发生的变故,它们欢乐如故。

  来时,有公司派车送他和陆经理前来。此刻已经晚上9点,偏僻的小镇上既没有公交车也看不到出租车的踪影。东方溯一段咒语,施展起“御风术”,让风把自己托到空中,御风而行,往家飞去。越飞到高处,空气越是稀薄、寒冷。冷空气激得他头脑更为,“万字绝杀咒”这5个字在脑海中重又浮现出来。

  虽然对这个法术印象不深,相关的咒语也一无所知,可他一定在哪里听说过这个禁咒。他不是今天头一次听说这个法术。没错,一定是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向他提过关于禁咒的只言片语。

  案发生的第二天一早,许常凯吩咐人在接待台附近拉起好几条五色飘带,好像节日的装饰物,其实是为拦住试图乱闯的记者而设置的安全隔离栏。这些彩带看似柔弱,其实施有强大的防御法术,即想要穿越实属不易。即使这样,仍有不断有记者想越过防线。有人甚至使出“千里眼”、“顺风耳”等,试图或到哪怕半点消息。可惜这些精巧的小都被敏锐的防御彩带。彩带四处飘扬,把它们一一捕,灵巧地放回它们主人们的口袋里。

  采访不到关键人物的记者们不甘心无功而返,纷纷取出机,对着展天集团的10层办公大楼以及“无限空间”的模型一通狂拍,缀满彩贝和珊瑚的砗磲接待台也是入镜首选。两位前台美眉赶紧躲到接待台后面补妆,打扮得山清水秀之后,摆出最迷人的微笑和造型。毕竟她们代表了展天的形象。

  东方溯在展天集团工作已经有2年,一直默默无闻。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一夜之间成为展天的红人。同事中纷纷传言,他不仅是命案的第一目击证人,而且还认识一位办案警探。早上一踏进展天集团的水晶宫,他就不断被人借故答话,包括许多以前很少打交道的同事也来找他闲聊,希望从他嘴里套出一些关于命案的最新消息,满足好奇。他还在公司门口被记者围追堵截,差点进不了办公室,幸好公关部发言人及时出面解围,又有保安部经理亲自护驾才得以。在展天的2年中,他何曾受过这般关注和待遇,不由得浑身不自在。

  每天早上,东方溯总是第一个到达行政部办公室的员工。今天,因为一上有人和他搭线点以后才进办公室。陆洋已经来了。他问东方溯:“昨晚我走以后,萧正的老婆和女儿还提过别的要求没有?”

  “没,我和萧楠楠聊的是她的一位师姐,以前和我是校友。”东方溯避重就轻地说道。

  陆洋不希望手下掌握比他更多的信息,这会让他感到处在被动。尤其在处理这次的事件过程中,东方溯显然更受人关注,也更有渠道获得信息。这犯了行政部老大的忌讳。

  在陆洋手下做事2年,东方溯很了解他的脾气,补充说:“老大,如果有什么新消息,我会先和你通气的。”仅限于公事层面,他在心里悄悄说出自己的底线。

  陆洋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摆摆手示意他去做自己的事。东方溯端着茶杯来到茶水间,迎面碰上财务部的会计李嘉。李嘉平时就喜欢和一帮烟鬼聚在抽烟室里吹牛、打屁,是公司里的包打听。他一见东方溯进来,一脸兴奋地迎了上去。东方溯心想,这次又被“套牢”了。

  “东方哥,真早啊。要不要茶叶?我这儿有,上好的龙井。”李嘉讨好地晃晃手中的茶叶罐。东方溯心里一寒,心想什么时候比自己资历还老的李嘉称呼自己为“哥”了。

  “早,李哥。谢谢,我习惯喝凉白开。”说着,东方溯把茶杯放到水池边。那里摆着一排茶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齐齐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水槽里等待被清洗。水池里,一块百洁布正忙碌着。它一会儿钻进茶杯里卷起一股小旋风,一会儿又从外面包裹住茶杯来回旋转,好像在跳华尔兹。洗干净的茶杯一面转着圈圈飞向饮水机,一面把身上的水甩干。饮水机给茶杯加满水后,底座用力一甩,茶杯稳稳地落到旁边的餐具架上,等待它们的主人前来认领。

  “哪有这么快破案,八字没一撇的事。也忙得很,不可能只盯着这一个案子。”东方溯打着哈哈。

  “昨天在场的人是不是都有嫌疑?”李嘉讪笑道,“我不是说你啊,你和我们总监又不熟,肯定没问题。没动机嘛。”

  李嘉没接茬儿,话题一转说:“唉,老大这一走,撂下了多大一个担子你说。这不,今天一早我们部门刚开了个紧急晨会。年中审核的事还有一堆呢。”

  “他想管财务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恨不得早点把个代字给去掉。”

  “而所谓机会当然就是要看有没有职位空缺了。”东方溯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补齐。

  “这话你会和你那哥们儿聊聊不?这可是很有用的线索,作案都讲究动机。”李嘉谄笑道,“你看,破案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被颁发个好市民什么的?我这可是积极提供线索协助警方破案。”他挺了挺胸,说得义正言辞。眼前仿佛有无数记者的镁光灯闪烁,而他赫然已经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

  东方溯刚想敷衍他几句,忽然有人来取茶杯。李嘉脖子一缩,晃晃茶叶罐说:“有空别忘来找我喝茶,上好的龙井。”说着便匆匆离开茶水间。

  进来的人是推广部的林新。他等李嘉走远,才压低声音问东方溯:“东方,采购部的最新消息你听说了吗?”

  “采购部出大事啦!”林新夸张地说,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还特意张望确认茶水间外没人经过,“梁奇要被撤职了,听说今天人事公告就会出来。”

  “好端端为什么会被撤职?”东方溯对采购部账目有问题的事略有耳闻,但还故意这样问。

  “你不知道啊,消息这么闭塞,怎么做行政?”林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做假账,侵吞啊。听说这次年中审核,查出采购部亏空很多,梁奇是头头,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照我说,老萧的案子也得落在梁奇身上。他现在被搞得身败名裂,肯定很透了老萧,他嫌疑最大!”

  “怎么没有凭据?锁定他是凶手,然后搜啊,总能搜到点。你没听外面人说吗?说我们几个当时在现场的人嫌疑最大。人家都在议论我们呢。早点把凶手揪出来,也好早点还你我的清白啊。”他用手背拍拍东方溯前胸。

  “你和那小熟,这些细节你应该向他反应反应,我们犯不着整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你考虑考虑”林新说完,端着茶杯像没事儿人一样晃了出去。

  东方溯的茶杯还在水池边排队,他忽然有预感,应该还会有人来茶水间找他聊天。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实在是说悄悄话的理想场所。

  财务经理,目前代理财务总监之职的江朗低着头走了进来。见到站在水池边的东方溯,他脸上显露出意外的神情。

  “是啊,咳咳。”江朗把杯子放到水池边,干咳两声,等东方溯走到门口才说,“东方,你觉得米达和老萧的关系怎么样?”

  东方溯被问住了:“说实话,萧总监很少和我们这些小巴拉子交流。说到财务部的事,肯定是您江经理最清楚了,否则这次丁副总裁也不会指定您当财务总监。”他故意把“代理”两个字去掉。

  江朗听了果然受用:“我不过是暂时代理罢了。说到咱们公司的财务,我好歹也干了这么多年,多少有些经验,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老萧和米达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在眼里,只是你们都不知道。他俩都是闷葫芦,有什么事不会明着说出来。”

  这条信息东方溯是第一次听到。“萧总监和米师傅?不会吧,他俩没什么交集,要说米师傅这么好的脾气,应该也不会得罪萧总监。”

  “别看我们这位总监平时干活儿不要命,像个工作狂的样子,其实他是个美食家,对食物的要求可高了。他私下里抱怨过几次,说米达的点心做得不好。”

  东方溯更加觉得奇怪,按说米达是公司特别从5星级宾馆请来的点心师,手艺自然不差。就算去掉这层虚名,米达的手艺在全公司也备受赞誉,上至老板,下到基层员工,只有人说好,从没听人抱怨过。

  “上上个星期,我还看到他和米师傅在休息室里为了做点心的事争了起来。他说米达做的雪梅娘配方不准确,口味不地道。把米达气得一愣一愣。米达这种人你也知道,人家说什么他都不会辩驳,把气全闷在肚子里。就怕这一闷,闷出事情来。”

  “这可不是一句闲话的问题。米达这种手艺人把自己的手艺看得极重。瞧不起他的手艺就是瞧不起他这个人,甚至比瞧不起他自己还严重。老萧说他一次两次,他未必会往心里去。他来当点心师也快一年了,被人说得多了,心里的怨气也会越积越重,你说是不是?有可能某一天就爆发出来。”

  东方溯细细回忆,他确实看到萧正和米达有几次在休息室里板着脸说话,有时候米达还会脸涨得通红。因为这两人平时都不是会惹事的主,所以他也没有想到这是两人在闹别扭。看来案件又有了新方向。

  一天中,东方溯被人搭话无数次,搞得不胜其扰,几乎影响到正常工作。他特地到公示栏前关注过几次,采购部经理梁奇被撤职的公告始终没有贴出来。看来纯属小道消息,空穴来风。下午3点前,他到员工休息室转悠,看到梁奇喝着咖啡,人坐得十分端正,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四下里瞟。米达像往常一样在吧台后面做点心,用法术指挥一团团面粉包上各种馅料,再卷成各种形状,最后滚上芝麻等配料,或者包上荷叶或者粽叶,或上蒸笼,或进油锅,做成各色美味点心。萧正出事时坐过的座位和躺过的长沙发都已经被打扫干净。

  下班前,东方溯躲进自己的办公室小隔间里,按下昨天毛逑离开时留给他的电话号码。电话机连跳几下,变成毛逑的立体Q版半身像。Q版人像正吹着口哨,一脸舒畅的表情。

  “好笑,不看爷干什么的,只有爷请人喝茶的份儿。”

  两人已经好多年没见,彼此说话的语气却一点没变,来不得半点客套。东方溯笑着在毛逑的脑门上戳了一指头,半身像变回电话机的样子。

  兴安是I市一条僻静的小,平日里过往行人很少。更是窄得连二人座小车都开不进来,成了名副其实的步行街。的尽头东北角种了一棵歪脖子槐树,不知道哪年种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长歪了脖子。附近居民只管它叫老槐树。

  东方溯来到的尽头、老槐树下,只见附近只有两名还没回家吃饭的学龄孩童在玩耍。他施了个简单的障眼法,让他们既看不到他,也看不到老槐树即将发生的变化。

  槐树正对着东方长出一根挨近地面的枝条,枝条上挂着个铃铛。东方溯拽了拽铃铛旁的一根细线,老槐树的树干上靠近树根的无声无息地豁开一个树洞。树洞起初只有拳头大小,越来越大,最后勉强能让一名成年人弯着腰钻进去。

  东方溯钻进树洞,只见里面是一段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和地面都由参差不齐的木板、木块拼接而成,有些木块上凸显着树的节疤,好像黑洞一般会把人吸进去。通道的天花板上编织着槐树枝条和叶子,有几颗发光的槐树果实点缀其中,充当照明设备。

  “大学刚毕业,就到大洋彼岸的巫警中心去当见习生,参加没完没了的特训。这4年里我几乎与世,和我爸妈联系都不超过10次。”

  “没错,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的巫师。”在哥们儿面前,毛逑流露出孩子气,好像回到浑身热血的10多岁。“唉,其实工作了才知道,工作就是工作。这世界除了黑和白,还有更多灰色地带。”他叹了口气说,“倒是你,怎么想到当行政人员?完全不像你。凭你的智商,凭你的灵感,凭你的推理能力,很有希望成为I市巫警中心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长啊!”

  “兴趣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一回事。我不喜欢穿着,走到哪里都把警徽亮出来。低调,低调比较符合我的个性。”

  “这次倒不是我心痒,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东方溯把萧楠楠拜托他查案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毛逑。

  东方溯摆摆手说:“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还不知道?那次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摆脱那帮小子呢。”

  俩人正聊着,一名服务员扑扇着透明翅膀,从一楼大堂翩然飞到他们桌旁。“两位点些什么?”她用好听的声音询问。

  “虾饺皇、叉烧酥、水晶肠粉、干炒牛河、鱼蛋面,各来一份,再加两倍槐香奶茶。”毛逑像爆豆子一样说出一串菜名,如数家珍。

  服务员麻利地在桌上摆好5只树叶造型的绿色瓷碟和2只花朵造型的茶杯,一溜排开。老槐树餐厅的全名叫“音乐叮咚槐树茶餐厅”,“老槐树”是食客们给它取的诨名。服务员摆好餐具之后,取出两只银勺,在碟子边缘和杯口叮叮咚咚地敲打起来,这些餐具顿时组成一件音色绝美的乐器。一段好似仙乐般的旋律过后,每只碟子里多了一份点心,和毛逑所点的完全一致,茶杯里也加满了槐香奶茶。“两位菜齐了,请慢用。”仙子美眉甜甜一笑,舞动翅膀翩然离去,临走不忘将一片用银色字写着菜名和数量的树叶悬挂在餐桌上方,作为结账的凭据。

  等服务员走远,毛逑神秘兮兮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这是什么?”东方溯好奇地问。

  “我们行话叫米袋子。”毛逑说着,把虾饺皇的笼屉从绿叶瓷盘上拿开,念了句“咒”,又对着瓷盘吹了口气,盘子上的水渍、油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才从口袋里倒出一些米粒大小的东西,倒进瓷盘里。

  东方溯注意到这些东西虽然大小像米粒,形状却是极小的长方形,像是毛逑搜集的证物。他试着用手指着那些“米粒”,施了个“还原咒”,“米粒”立刻显出原形,原来是几叠A4大小的文件。

  “局里有,证物不能随便带出来。这些都是复印件,能搞到的我都帮你带来了。”毛逑说。

  东方溯把每份文件都翻了一遍,不禁面露喜色。这些正是萧正一案的侦讯记录,有现场照片,有记录,有证物记录,还有证人证言,十分详细。他知道这些不是轻易能弄到的资料,对外的人来说应该属于机密。而毛逑还不等他提出要求,就全帮他弄来了,真够意思。

  “小子,够意思!”他举起茶杯,和毛逑碰杯,目光很快回到那些文件上。目击证人的证词和家属的问询他都已经听过,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场照片、记录和证物记录上。

  “俗话说,朝上无人莫做官,厨下无人莫去钻。少了我这个内部人士,你东方大侦探也寸步难行啊。”能在好朋友面前露一手,毛逑大感得意。

  “朝上无人莫做官好理解,人人都懂。厨下无人莫去钻,就是说厨房里要是没熟人,就别想去占便宜。换句话说,千万别得罪厨子。”

  东方溯不接话,指着记录说:“在死者的胃里复原了他死前吃过的东西,包括半杯牛奶、1颗青团、4个汤团、3粒桔红糕。”

  毛逑瞄了一眼记录说:“没错,是这样认为的。他没吃午饭,肚子里全是下午茶点心。”

  “下午茶的事我很清楚,每份雪梅娘应该有4个。而我明明记得,那天你带走的证物里,雪媚娘只有3个。你看”东方溯又拿出现场照片的复印件指给毛逑看,桌上吃剩下的雪梅娘果然只有3个。

  “我敢说,米师傅做的点心比这好吃不止10倍,公司上下没人不说好的”

  “如果这种不满影响到了一位点心师的呢?比如说,身为,有人质疑你的办案能力。”

  毛逑不说话。“憋屈了不是?”东方溯逗他说。“点心师奈何不了财务总监,不至于杀了他。在饮食上做些手脚,缺斤少两倒不是不可能,反正这位总监埋头工作,根本不在意点心的数量。”

  “萧总监喝茶的时候在看一份文件,可你的证物记录上,完全没有提到这份文件,不会是你漏记或者漏取证了吧。”

  “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我的专业素质。你这么说,别怪兄弟没得做。”毛逑板起脸说,作势就要把桌上的所有文件收走。

  东方溯挡住他伸过来的大手,说:“别激动,我在想,既然如此,说明你收集证物的时候,那份文件已经消失了。”

  “完全没有。老吴说,那些点心都是高档货,色香味俱全。他说外面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你们公司的人可真有口福。我猜如果这些不是从凶杀现场收集来的证物,他肯定会咬两口。”

  “就是你们点心师用来熬汤的那口小锅子。鉴定部门的人说,这口锅是用整块的海珊岩做成的,雕着云纹和雷纹。像这口锅大小的海珊岩在市面上还能买到,但已经属于难得,要是再大上10倍,那就是珍品了。”

  巫师都知道海珊岩是一种产自深海海底,年代久远的天然材质,具有增强的功效。东方溯不禁问道:“米达用海珊岩锅煮什么?你们检查过锅子里的东西吗?”

  “没错,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毛逑夹了个虾饺放进嘴里说,“我们对那个万字绝杀禁咒了解得实在不多,而凶手又可以在现场周围1公里范围内的任何地方施法,然后又充分的时间逃脱。这给调查增加很度。茫茫人海,好像大海捞针。局里已经派人去请教专门的禁咒学专家了,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些新的线索。”

  “我倒认识一位咒语学方面的专家,打算明天下午去拜会他。你有兴趣一起去吗?”

  “只要探长不让我加班去哪个嫌疑犯口,我一定和你去。”毛逑顿时百倍,“何方神圣,搞得这么神秘?”

  “他其实是我的一位大学老师,研究咒语如痴如狂。最重要的是,我记得他上课时曾经讲过万字绝杀咒。说不定他对这条禁咒很了解。”

  “那太好了,明天我向老大申请不加班,一定要去你们学校走一趟。要不,明天我让局里给你们公司开个证明,让你上午就去学校?协助警方调查,你们公司应该不会不同意吧。”毛逑恨不得马上行动。

  “算了吧,目击证人加上的朋友,这件事已经让我在公司里得不能再了,我现在恨不得隐身上班。你这一闹,还让不让我在公司混了?再说这是我私人的调查,你们警方出面就搞复杂了。”

  毛逑一向了解东方溯的脾气,知道他做事、思考不喜欢有太多干扰,只好答应等到明天晚上。在东方溯看来,查案就像整理毛线。在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中抽丝剥茧,找出线头,再顺着这个线头整理,总能把杂乱的毛线整理成一个完美的线球。这种想法来自于他小时候帮外婆绕毛线的经历。每次,外婆总能灵巧地从一堆毛线中理出一个线头,交给小东方溯。东方溯用两根细小的手指牢牢捏住线头,乌溜溜的眼珠中闪烁着兴奋的。他小小的心灵已经意识到,从这枚不起眼的线头开始,一切繁杂都将变得井井有条。

  虽然东方溯反对由警方替他向公司请假,参与案件调查,但这不妨碍他自己想办法在上班时间溜出办公室干点私活。头天晚上,他想到一个理由并打好腹稿。第二天一早,他告诉陆洋,今天上午他需要亲自给点心原材料供应商送一张重要支票。由于这位供应商和公司高层关系甚好,陆洋二话没说就给他批了外出单。离开公司前,东方溯不得不先绕开想来和他搭话的同事,又突破守在大堂里记者们的重重线。

  他带着支票走进地铁站时9点刚过,站内的人流比15分钟前明显减少许多。被考勤机的上班族们已经赶到办公室就位。9点以后还拎着公文包,捧着麦当劳咖啡,走得不紧不慢的人都不着急去打卡,让人好不羡慕。

  东方溯买好车票检票进站后,走到站台的一根大立柱旁,趁周围人不注意,在立柱上拍了两下。立柱下方离地面60厘米处出现一个长方形开口。东方溯从长方形里取出一张《巫师晨间报》,开口又重新合拢。

  现在,即使巫师界也很少有人肯花钱买,不过人们不在途中有一份免费阅读,更何况这份还能变成一餐免费早点。立柱下的长方形,正是巫师们免费《晨间报》的秘密窗口。

  无需打开内页,东方溯就在头版头条的醒目看到一段关于展天集团长达30秒的视频,起码占了半个版面。视频取景于展天大楼的数百平米的大堂,自大堂往上看,10层高的楼中楼、水晶宫尽收眼底,气势恢宏。不得不说,拍摄视频的摄影师挺有水平,为展天在发行量巨大的《晨间报》上做了份免费广告。

  镜头里人头攒动,既有守株待兔的记者,也有来来往往的展天员工。东方溯看到好几张熟面孔都有幸出镜。他只需要轻点视频,就能让暂时脱离身体,进入视频中,体验身临其境的感受。不过没这个必要,视频中的地点和场面他再熟悉不过,几分钟之前,他正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视频旁配的新闻标题十分耸动,“万字绝杀咒重现巫师界,展天集团惊现禁咒第一人”,标题下是一段介绍前天发生在展天集团员工休息室里的凶杀案的最新报道。有局和公司公关部合力消息,其实这两天报界没得到什么最新消息。巨幅视频和耸动标题只为吸引眼球而已。然而,新闻之后的评论却透露出一种紧张气氛。越来越多的巫师通过发表自己的看法,担心这种杀伤力极强的禁咒重新使用会掀起一场新的,打破巫师界近百年来难得的和平,也打破人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安全感。万字绝杀咒,真有传说中那么吗?东方溯心想。

  由西向东的地铁轨道上闪起一片,说明一班这一方向的地铁即将进站。尽管车轮与轨道摩擦发出的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近,站台上的大多数人仿佛没有注意到车来了,依然闲聊的闲聊,傻等的傻等。只有包括东方溯在内的少数几人匆匆向车门靠近,并且十分自觉地分散到各个车门,以免目标过大引起凡民的注意。

  金色的列车停靠在展台上,车头挂有“巫师地铁专列第4号线”的牌子。车门“忽”的打开,巫师们只用不到1秒钟的时间从站台上集体消失,穿过附在列车表面的“选择性防护罩”,进入车厢内。站在一旁的凡民还在纳闷身旁那人怎么忽然就不见了,而他既看不到铁轨上的金色列车,也看不到车厢里的巫师们,只能看见空荡荡的两根铁轨。

  东方溯乘上巫师专列,倚靠在一根扶手栏杆上,发现周围人都捧着一份今天的《晨间报》,不约而同地翻到头版头条,有些人目光呆滞,有些人干脆闭目养神。他知道,这些人的都暂时脱离身体,进入到展天集团的视频中,并身临其境地感受着禁咒发生现场的氛围。他怀疑他们到底能看到什么,又能感受到什么。

  他打开内页,撕下一页广告版面。这些广告正是《晨间报》这样的免费报刊的衣食父母。他把“衣食父母”卷成圆筒状,轻轻吹了口气,圆筒变成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他又把剩余的捏成团,再吹一口气,皱巴巴的纸团变成一块用蜡纸包好的三明治,蜡纸上还印着“晨间牌牛肉三明治”。站在他身旁的年轻人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嘟囔一句:“猪肉三明治,我从不吃猪肉,谁要谁拿去。”东方溯说:“我和你换。”于是两人各得其所。感谢“衣食父母”们,让和他一样的上班族们能享用一份免费的营养早餐。

  I市巫师档案馆藏在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里,从外观看是一处年代久远、属于文物建筑级别的普通民宅。花岗岩门柱上挂着块绿色门牌,标明小楼的地址,和市里所有住宅的门牌无疑。当然,如果有巫师前去敲门,小楼的暗红色大铁门上就会若隐若现地出“I市巫师档案馆”的馆名。

  档案馆在9点半开馆。东方溯成为今天获准进入暗红色大铁门的第一名访客。在一位瘦高个儿档案馆工作人员的下,他先出示巫师腰牌这是识别巫师身份的身份证件,又在登记簿上签下自己的大名。一通手续之后,瘦高个儿带他来到档案陈列区,问他要找什么档案。

  “禁咒,又是禁咒。”瘦高个儿不耐烦地说,“你不如直说是来查万字绝杀咒的好了。”

  “你应该问有哪些人没来过。好像整个巫师界都在关注这个破咒语,我们这儿天天爆棚,从来没这么忙过。”工作人员大吐苦水,“昨天因为查资料的人太多,我还加班,给女朋友过生日都迟到了。今天幸好你来得早,等着瞧吧,10点一到,这里就人满为患了,查资料都要领号排队。”

  “没错,就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在展天集团发生那起命案之后。人人都怕死,人人都害怕自己成为禁咒的品。”

  东方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对事件有所了解,起码是个就算没常识也常常看电视的人。

  陈列区密密麻麻地摆着上百排玻璃柜,档案统统锁在玻璃柜里。每个柜子都有4-5米宽,高度从地面直达天花板。几名工作人员正忙着整理文件,每人脚下踩着一朵。载着他们灵巧、快速地穿梭在玻璃柜之间,绝不会激起一丝灰尘,或因为不小心磕碰玻璃柜而到珍贵的档案。

  瘦高个儿让东方溯接待区稍等,自己跺跺脚,登上一片云朵,熟门熟地飘飞到一个玻璃柜前,取来一份资料。他把资料递给东方溯说:“仅限馆内阅览,不能外借。你尽快看,后面有很多人排队要这份资料。”

  东方溯谢过他,又问:“展天的案子发生前,有人来看过万字绝杀咒的资料吗?”

  “借阅记录方便借我看一下吗?就在这里看,我不带走。”东方溯提出一个不情之请。

  果然,瘦高个儿回绝说:“不行,这属于内部资料,只有来调查时我们才提供。”

  “没错,来过两次,一次是查万字绝杀咒的档案,我给了他你手里这份;还有一次是看借阅记录。”

  又有访客到来,瘦高个儿忙着接待,东方溯便不再打扰他,拿着到手的禁咒资料阅览区。新到的访客是位老太太,东方溯瞥见瘦高个儿朝他这个方向努努嘴,老太太也跟着看向他,心中猜测她可能也是来了解万字绝杀咒的。看来,正如工作人员所说,关心这条禁咒的人正越来越多。他赶紧把思想集中到资料上,希望有所收获。

  根据文献记载,万字绝杀咒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经被发明。上古部族中的大祭司用神所赋予的,审判并,手段正是万字绝杀咒。大祭司施法之后,凭借强大的,能够准确追踪到千里之外的死刑犯,并即刻把他当场击毙,因此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逃脱制裁。而中咒之后四肢弯曲成“卍”字形的表现,是为了让人知道中咒者是死于神的裁决,是耻辱的象征,使得绝杀咒更具有威慑性。

  在上古时期,万字绝杀咒作为一种杀伤力无穷,并且代表神的旨意的咒语,只在大祭司中代代相传,普通巫师根本没办法习得。然而,与许多古老的法术命运相同,这种神圣的法术最终还是走坛,被巫师中的一些所学习、利用。在数次巫师大战中,它都是最有力的法术之一。直到上次巫师大战在百年前结束,巫师界重归和平,才把万字绝杀咒列为禁咒,私自学习、和利用,人们这才从绝杀咒的阴影中走出来。

  老一辈的巫师对万字绝杀咒至今仍心有余悸,像东方溯这样年纪的年轻巫师却对它了解不多。文献中还提到,施展万字绝杀咒需要用到咒语和魔汤。由于已经成为禁咒,具体的咒语和魔汤的配方在文献中都没有记载,只是提到魔汤中需要添加中咒人的头发,以确认中咒人。如果同时添加多人的头发,则可以让多人中咒。

  东方溯硬着头皮啃完这份语焉不详的记录,在脑海中大致描绘出万字绝杀咒的轮廓:一种可以远程施法,令人即时中咒的法术。他拿着文件来到接待台前,问瘦高个儿有没有关于万字绝杀咒的解咒方法的记录。工作人员还没答话,旁边排队的老太太就说:“年轻人,没有这种东西,万字绝杀咒没有解咒。否则就不会惶惶了。”

  东方溯又问能否复印这份资料,瘦高个儿二话没说,取出一份复印件,说:“每份2铜贝。”即使到了21世纪,巫师们仍用真金白银作为流通货币,而一种贝壳造型的铜币是最常用的巫师货币之一,被称为“铜贝”。

  “要求复印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份一份复怎么来得及?我们都帮你们事先复印好了,服务到家吧?”瘦高个儿解释说。

  东方溯交还文件,又从钱袋里取出2枚铜贝递给工作人员,换来一份复印件,放进包里。旁边的老太太已经从瘦高个儿手里接过文件的原件,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一脸凝重神色。

  从档案馆出来,去供应商那儿送好,东方溯赶在员工食堂午餐开饭前回到公司。刚走进展天那气势恢宏的大堂,就见许常凯和几名公司保安陪同三个人从大楼里急匆匆往外走。三人中有两人身穿巫警的,他们一左一右夹着一个人,仿佛怕他逃跑一般。东方溯惊奇地发现,夹在中间的那人竟是采购经理梁奇。

  这一行人刚一踏进大堂,立刻引来一阵聚光灯闪烁。被挡在五色彩带组成的安全隔离带后面的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抓拍这组镜头。有些站位不佳的记者因为与头条新闻失之交臂而捶胸顿足,也有记者透过隔离栏大声喊道:“案件有新进展吗?”“警方是不是已经凶手了?你们带走的谁?”“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梁奇没有带手铐,虽然气色不佳,神态还算镇定,记者们猜测纷纷。许经指挥保安护着和梁奇离开展天,对记者们的发问不予置评。东方溯躲过闪光灯和摄影机、摄像机镜头,溜到前台,遇上正在寄快递的林新。

  林新飞快地瞥了一眼挤在大堂里的记者,揽着东方溯的肩把他拉到一边,说:“昨天我和你说的事儿了吧,梁子被抓啦。”

  “你是说,挪用的事,还是”东方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东方溯匆匆辞别林新,找了个没人的僻静角落,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这部梨形手机是目前巫师界最流行的第5代“雅力”牌手机,俗称“鸭梨5代”或者“鸭梨机”。

  鸭梨机最大的特点是能和主人进行心灵。当东方溯脑子里想到毛逑的名字时,鸭梨机已经帮他接通了毛逑的办公室电话。毛逑的立体头像从鸭梨机里冒出来,脖子细细长长,好像粘连在手机上的一只气球。

  “梁奇?”毛逑想了想,“哦,你们公司那个采购经理啊。萧正被杀时他也在现场。”

  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东方溯按下接听键,毛逑的气球脑袋又钻了出来,说:“问到了,抓他的是专管经济犯罪的2组,怀疑他侵吞。你们公司最近事儿还挺多啊,案还没查出个眉目,又有人惹上经济官司,这下你们可火了。这消息传出去,公司股票非暴跌不可!”

  “股票是大老板们该操心的事,轮不到我这个小巴辣子费神。不知道梁子的事和萧总监的有没有关系,有多大关联,我只想搞明白事情的。对了,帮我查查梁奇现在关在哪儿。”

  “早知道你会这么问,已经帮你问过了,这小子现在关在所里。哥们儿了解你吧。”毛逑为自己把事情考虑在东方溯前面而骄傲不已,“你怎么打算?”

  “计划照旧,先去见我老师。反正梁奇在所里又跑不了。”东方溯说完,匆匆挂机,把鸭梨机塞进裤袋。毛逑没来得及挂断电话,脑袋被卡在裤袋口外面。他“嗷嗷”叫了两声,才把脑袋缩了回去,一面还在抱怨:“呸呸呸,你口袋里怎么还有三明治包装纸?”

  为了避免同事们问长问短,东方溯特地避开中午用餐高峰。等将近下午一点才去员工食堂吃饭。虽然展天集团的员工餐出了名的丰盛,但这顿饭东方溯食不知味。他心里还有件事放不下。

  午餐之后,他独自一人前往员工休息室。在休息室里,他东瞧瞧西看看,表面是像往常一样巡视,其实把休息室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萧正已经两天了,清洁工早就把休息室打扫过不止一遍,如果有人想把东西带走也有的是机会,他不敢指望东西还留在休息室里,但仍不。

  下午一点半刚过,米达就来上班了。他总是提前到岗,从不迟到。他见东方溯在员工休息室里溜达,微感诧异:“东方,今天来得线点多才来吗?我这儿还没准备好呢。”

  “没事儿,你忙你的。最近公司出了事,说要加强监管。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我也就随便看看,走个形式,应付一下的。”

  “哦。”米达不疑有他,钻进点心吧台后面,摆出一样样做点心的家什,忙碌起来。

  东方溯又到处转悠了一圈,才回到吧台前,问米达:“米师傅,我好久没吃雪梅娘了。现在雪梅娘一份有多少只?”

  “瞧你说的,没那回事儿。”东方溯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说,“我就想和你确认,那天你给萧正的雪梅娘是不是确实有4只。”

  “萧总监是干财务的,对数字特别。我要敢少他的东西,他不得和我急呀?”说到这里,米达也笑了。

  “那天我看萧总监他喝茶时好像心不在焉,心思不在吃的东西上。”东方溯巧妙地转换了话题。

  “我猜应该还在吧。老实说,当时乱哄哄的,谁会注意一份文件。那份文件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这么说,你确实没注意到有人拿了文件?不管事发之前还是之后。”

  东方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开了。米达在他身后自语道:“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下午,东方溯又找机会询问江朗和林新有没有注意过文件的事。江朗说,他记得他和林新听到东方溯的喊声,过来帮忙的时候,文件应该还在桌子上;后来他们把总监扶到沙发上躺下,就再没看到过那份文件。至于林新则一会儿说看到过文件,一会儿又说想不起来了,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甚至想问问丁副总裁记不记得这份文件,只是碍于找不到合适的搭话理由,只好暂时搁置。

  案发当时东方溯也在场,那份文件居然从他的鼻子底下消失了,而他直到事后看到毛逑提供给他的侦讯记录时才想起这件事来,真是后悔不迭。也许这就是乱毛线团中的线头,现在它又藏到哪里去了呢?

  下班后,东方溯和毛逑约在栖云山巫师学院校门口见面。栖云山位于I市市郊,和相邻的H市接壤处。因为地理偏僻,交通不便,平时这里对凡民而言可以说是人迹罕至。然而这里却是巫师聚集的胜地。从栖云山脚下直到半山腰,是成片成片的巫师住宅区。既有中国古代园林建筑,也有哥特式建筑,甚至可以看到带风车的荷兰小屋,一切根据巫师们的喜好。

  山顶上建有I市最著名的巫师高等学府栖云山巫师学院。学院占地将近4000亩,完全是实地建设,没有使用到魔法空间,因此从外观上看十分宏伟。巫师学院的制高点是一座名为“绝顶楼”的建筑物。它不仅是学院的象征,也是整座栖云山的标志。

  尽管毛逑在国外待了4年,走在栖云山巫师学院的校园里,他仍然不住赞叹:“你们学校真大,真漂亮!”

  虽然天色已晚,仍有许多学生在操场上玩一种巫师界最流行的体育运动飞炫球。这种球的比赛规则和篮球差不多,两军对垒,每队有5人上场,把球投进对方篮筐中算赢。在时间内,哪个队投入球数多则为胜利。

  和篮球不同的是,飞炫球的比赛地点不在地面上,而在离地300米的高空。参赛选手可以使用腾云驾雾、筋斗云、御风术、天地遁等任何一种飞行法术在高空飞行,但不能对方选手。然而,有时球员在比赛中的压力不仅来自对方球员,更来自篮筐和球场本身。

  架设在赛场两端的篮筐虽然有底座固定住,但底座以上的篮架和篮筐却可以任意移动,它们不受比赛中任意一方的法术控制,而完全服从于自己的意志。有时候球投过来,篮架往后一仰,或往前一弯腰,球就打偏了。更有甚者,眼看着要进球了,篮筐忽然牢牢合上开口,死活不让球进篮,投篮者只能干瞪眼。

  除了随时会在准备进球得分时搞怪的篮筐和篮架,飞炫球场地上还时不时会随机冒出一些小篮筐,被称为“地鼠洞”。如果能把球投入小篮筐中,也算得分。然而地鼠洞更多时候会忽然合拢,“咬”住正在前进的球员,让他们动弹不得;或者把某个球员吸入洞中,利用遁术将他们传送到球场之外。

  如果被吸走的球员不能及时赶回球场,该队只能在缺人的情况下继续比赛。3年前的校际联赛中,有一名方向感极差的痴球员,被地鼠洞传送到H市中心,虽然没有受伤,却用了整整3天时间才找到回学校的。总而言之,地鼠洞就是为了球员们捣乱而出现的。

  球场上方高悬着九轮满月为整个场地照明。这些月亮是在球场边的球迷们用法术变幻出来的。他们支持某个球队的呼声、呐喊声越高,这个球队球员头上的月亮就更亮,照明效果也更好。因此,整个赛场上加油声此起彼伏,尤其美眉们更加为自己钟爱的球队和明星球员呐喊鼓劲。

  一阵阵加油喊得毛逑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上场露两手。东方溯记得,毛逑在读高中的时候就是飞炫球高手。上高中时,常常是东方溯在图书馆里醉心于推理小说,毛逑则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比赛结束后,看书看到两眼迷离的东方溯会和浑身臭汗的毛逑一起去街角吃一大碗牛肉拉面补充体力。有时候东方溯聊推理小说中的主人公如何心思缜密,毛逑在一旁呼噜呼噜地大吸面条。有时候毛逑大谈刚才在比赛中如何痛宰对手,东方溯洗耳。就是这样两个兴趣爱好完全不同的人,却走到一起,成了铁哥们儿。

  毛逑从小就在飞行术、体能等方面表现过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立志要当一名巫警而进了警校,完全可以凭借精湛的飞炫球技术保送栖云山学院,成为校队的一。东方溯常想,如果毛逑不当警探,而是加入特警,没准儿会更有成就。

  毛逑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球场上拉回来,却发现东方溯正带着自己沿着一条山越走越高。

  毛逑一看,那建筑物在栖云山的最高点上,比正在进行飞炫球比赛的高空球场还要高出2-3倍。“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说着,他咒语在脚下变出一片。东方溯也踩到那朵云上,两人驾着云往“绝顶楼”飞去。

  “我这位老师姓孟,你可以称呼他为孟教授。我们私下里喊他绝顶老孟。”当他们离飞炫球赛场越来越远,也越飞越高时,东方溯说。

  “是因为他聪明绝顶,还是头顶秃了?”高处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寒冷,毛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绝顶楼楼下。校方出于安全秩序考虑,在教学楼里使用飞行法术。剩下的100多米,他们需要用自己的两条腿,顺着蜿蜒的楼梯,一层楼一层楼地爬上去。

  “这么高的楼没电梯吗?非爬楼梯不可?”毛逑虽然曾经是运动健将,爬到一半也已经气喘吁吁。

  “电梯白天,晚上只有楼梯。平时很少有人去顶楼大教室,尤其是晚上。老孟最喜欢在顶楼大教室办公,就是看中那里。”

  “唉,,。到哪儿都是这样,,,!可把我们害苦咯。”毛逑不由得抱怨。

  “就算这样,也没人和他抢那间教室,那儿太偏了。” 东方溯倒还神闲气定,“你的体力比以前退步了,要加紧锻炼。”

  “整天加班,忙得跟狗一样,哪有时间锻炼?你看看我,肚子上都长肉了。”毛逑无奈地拍拍肚皮,衣服里传来两记赘肉受到敲击的闷响。

  两人好不容易来到绝顶楼的顶层,这里只有一间巨大的阶梯教室,占据了“烟囱”顶部的整个楼面。平时校方很少安排在这里上课,只有当几个班级甚至几个年级一起上课,或者召开学生大会,而其他教室又不够用时,才会选择这里。

  阶梯教室大门紧闭,东方溯熟门熟地冲着它念了句“解锁咒”,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教室的前半部分灯火通明,法术夜光珠嵌在天花板上熠熠生辉。靠近的一张课桌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伏案工作,案头堆满了书籍。有些书籍从封皮看年代已经十分久远,羊皮封面已经磨损得厉害,而另一些居然还是竹简书。

  老者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颇有学者气质,身上的穿戴则是时下最潮的混搭风上身穿一件复古的对襟马甲,下身搭配一条松身慢跑裤,脚上则是双皂面千层底的布鞋。为了夜晚的风寒,教授还在脖子上围了条鲜红的羊毛围巾。

  栖云山学院咒语学系的孟究教授长着一张大众脸,可他这身3不搭的穿衣风格却是全校闻名。只要看到这身打扮,没有人不知道他就是整天在绝顶楼上“闭关”的“绝顶老头”。虽然咒语学系在高校中不算热门科系,该系毕业生往往面临着比其他科系学生更大的就业压力,但孟老头却在咒语学界颇有威名,专攻古代咒语。他发表学术文章所用的笔名正是“绝顶老人”。

  绝顶老人此时正埋头于一条在他看来十分有趣,而在除他以外的人看来十分枯燥的古代咒语中,黑板上写满了各种咒语片段和推演公式。他口中念念有词,黑板上的字迹不断增加,或进行相应的调整,这些咒语东方溯和毛逑大多闻所未闻。

  教授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位年轻巫师闯入了他的世界。直到他发现有一只手在他眼前来回晃悠,东方溯的笑脸突兀地占据了他整个视线,他才抬起头慢悠悠地说:“是东方啊,接下来是哪个班级的课?”他以为东方溯是来提醒他去上课的。

  东方溯指着窗外,说:“孟老师,您看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会有课?再说,我都毕业5、6年了,您现在带哪些班级,我也不清楚啊。”

  孟究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脑瓜说:“瞧我这记性。你都毕业那么多年了,我当你还在念书呢。”

  毛逑领教到教授的迷糊劲儿,不禁心里犯嘀咕。他凑到东方溯耳边轻声说:“他行吗?”

  “说什么呢你?”东方溯低声嗔怪道,甩开他转向老师说:“孟老师,今天我来是有事向您请教。”

  “您知道这件案?”毛逑颇感意外,他认为像孟究这样的学者一定两耳不闻窗外事。

  “外头这么多人在议论,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你当我老糊涂了吗?孟究对毛逑的质疑颇感不满。他注意到毛逑是张生面孔,又问:“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东方溯赶紧解释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叫毛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警探之一。”

  “哦,原来是警探啊。东方,看来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绝顶楼。先说清楚,这属于咨询,我要收费的啊。”孟教授一板一眼地说。

  “没问题,只要您提供的信息能帮助破案,我一定向局里申请经费。”毛逑说得很认真,“大不了我自己掏腰包。只要能破案就行。”

  “看不出,小伙子还挺热情,挺有干劲。”教授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重新打量毛逑一番。“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吧。”

  “就知道我们找对了人!” 东方溯喜道,他拿出“万字绝杀咒”的档案复印件,递给孟究说,“这是我在档案馆查到的关于绝杀咒的档案,但记载得很不详细。您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比如咒语和魔汤的配方,都没有记载。”

  孟究摆摆手说:“上一次巫师大战之后,这个法术就被列为禁咒。别说我在大战之前没学过,就算会用,在战后也会被强制删除关于禁咒的记忆。”

  “咒语和配方都属于甲级机密,被封存起来,普通巫师没办法接触到。除非”

  “这种门你们应该比我这老清楚啊。只要途径弄不到的东西,黑市上都可能搞到。你们说是不是?”

  “您研究咒语学这么多年,就没有想过弄个禁咒咒语来看看?”毛逑旁敲侧击地问。

  “我对咒语再好奇也不会做这种越界的事。”孟究正色道,“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学心痒,学了又会、迷失。如果当年不是禁咒,何至于爆发巫师大战,白白赔上这么多的性命?这种咒语看不得,学不得。”老教授一个劲地摆手。

  绝顶老孟又详细读了一遍档案馆复印件,认真地说:“这记录就和没记一样,都是大家知道的事,糊弄人嘛。”

  “孟教授,您不是不会万字绝杀咒吗?”毛逑话音刚落,被东方溯恨恨瞪了一眼。

  “虽然我没学过,但还是看过不少关于它的资料,还和一些禁咒学权威讨论过。”孟究并不在意毛逑的质疑,“小伙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列几个名单。你去拜访一下名单上的人,听听他们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您就是这方面的权威,哪还用得着找别人啊?”毛逑反倒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究见再没有人提出疑义,接着说:“首先,文献中提到魔汤里要加入头发,以确定中咒对象。是任何头发都可以用吗?不是,一定要是在3天内从中咒人头上剪下来的新鲜发丝。而且不是一根两根就够了,发丝的总长度必须达到1米。”教授站在前侃侃而谈,神态举止就好像在给满屋子的学生上课。东方溯知道他已经进入状态了。

  “所以,所谓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受到惩罚,这只是说说而已,是一种艺术加工,渲染万字绝杀咒的神奇之处。但我们搞研究的一定要严谨,万字绝杀咒再厉害,有效距离再远,也必须有中咒人的头发,而且是三天内取到的头发,所以一定要先抓住才行。至于3天之内,虽然越狱了,但又被大祭司施展的绝杀咒击中,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在上古时期,为了防止逃跑,每天都要剪他们的头发。有些被提成了光头。新鲜发丝,是很重要的一点。同学们记住了吗?”

  “下面我们要讲到的是魔汤。魔汤的配方不在我们的研究范围内,但熬制魔汤所用到的器具很值得研究。那必须是用海珊岩石制成的坩埚。”

  “没错,必须是海珊岩。现在我们知道,这种奇特的岩石具有增强的功效。可以说,它最早的应用就是用来制作熬制绝杀咒魔汤的坩埚的。”

  “老师,坩埚的大小有没有讲究?”东方溯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在课堂上虚心求学。

  “理论上来说,锅子大小差别不大。不过,让一个人中咒的魔汤数量是一定的,少于这个数量,咒语就不能发挥作用。所以坩埚的大小必须能熬煮足够的魔汤。这个咒语能同时多人,这一点你们知道吧?”

  “在足量魔汤中加入多人的头发,就能同时这些人。这正是绝杀咒让人闻风丧胆之处。在大战中,一锅魔汤就好像一台的机器。有些巫师好端端地走在街上,或在自以为很安全的藏身之所,忽然就中咒到底,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巫师大战时,这种例子太多太多了。”孟老师越说语气越发沉重。

  “东方,别走神。接下来我们要演示中咒后的表现了。”孟究敲了敲布满咒语和公式的黑板提醒道,“通过这个表现,我们能立刻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中了万字绝杀咒,即使没有发现施法者,也可以确定无疑。”

  对法术的施展过程或者中咒表现进行现场演示,是孟究讲课的。他声情并茂的表演常常让学生们钦佩不已,不止一次有学生在他演示之后“再来一个”!对于万字绝杀咒的中咒表现,毛逑比东方溯更加感兴趣。毕竟东方溯亲眼了萧正中咒被杀的全过程,至今记忆犹新。

  站在上的孟究忽然进入角色,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外,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像呼吸特别困难。随着脸色越变越深,呼吸越来越急促,孟究哆嗦着,金丝边眼镜也抖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的四肢忽然僵直,继而开始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弯曲,逐渐展现出禁咒中最令人触目惊心的“卍”字造型。当他再也无力扭动和挣扎,僵硬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吸也随之停止了。

  此情此景,东方溯看在眼里,浑身上下一阵阵地直冒冷汗,仿佛回到萧正被杀的现场。他一个箭步冲上,扶起倒在地上的孟究,不住摇晃他的身躯,喊道:“老师,孟教授!你没事吧!”

  毛逑是第一次看到万字绝杀咒的中咒现场,完全惊呆了!他的第一反应是从口袋里掏出鸭梨机,按下总部的号码,同时向东方溯大声嚷嚷:“别碰他!好现场!”

  孟究耷拉着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他狡黠地朝东方溯眨眨眼睛,说:“你朋友要喊了。”

  “教授,您没事?”东方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见孟究神闲气定地摇摇头,他才大大松了口气,冲毛逑喊道:“别打电话了,老师他没事。这是现场演示。”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刚才他没有大惊小怪一样。

  东方溯在后面帮他找回眼镜。由于表演太过投入,教授竟然把镜片给踩碎了一只,镜架呈90度对折。东方溯一面摩挲着眼镜,一面念道:“完好如初”,用一个“还原咒”把眼镜修理好,交还给老师。

  “据我所知,中咒人是先窒息倒地,停止呼吸,然后四肢才扭动成万字造型。而您刚才演示的,似乎窒息和四肢扭动是同时进行。”

  没想到,孟教授却来了一句:“这不可能!窒息和四肢扭曲同时发生,从上古时期,绝杀咒被发明之时起就是如此。”

  “不可能,这种中咒现象为万字绝杀咒所独有。先死亡后扭动四肢的说法你是听谁说的?”老孟问道。

  “你说的萧总监就是最近被炒得很火的案的被害人萧正吧,他时你也在场?”

  孟教授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的学生说:“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这次出现的绝杀咒,中咒现象已经发生改变?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老头自言自语地在前踱来踱去,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绝杀咒的中咒现象,您的资料来自哪里?”东方溯并非存心质疑老师,只是感到这个问题事关重大,一定要弄个明白。

  孟究想了想说:“我父亲经历过巫师大战,他亲眼看见有人死在万字绝杀咒之下。我听他说过很多次那人中咒后的表现。而这也和机要档案馆中的记录相吻合。我查阅过那份档案可谓图文并茂,还有一段记录中咒者死亡过程的视频,可谓触目惊心。而我模拟的也正是视频中的情景。”

  “视频保存在机要档案馆中,需要特别许可才可以调档查阅。我也是一次做研究时获得了查阅权限,只看过那一次而已。仅凭私人关系,我不能帮你们查阅,这是违反的。不过”他转向毛逑说,“如果警方能出具一份证明,需要这份资料用于查案,我倒可以帮你们调档。”

  毛逑叹道:“这种特别许可我听说过,起码要我们长特批,搞不好需要市巫警中心的总局局长签发,要走很复杂的流程。不过我会尽量争取。如果我搞到批条,还要麻烦教授您了。”

  同样一个法术,为什么会有两种中咒现象?而这两种现象之间有什么关联?东方溯和毛逑也在努力思考这个问题。

  辞别教授之后,两人仍旧绕行在蜿蜒曲折的楼梯上下楼。虽然不需要克服重力,毛逑又开始嚷嚷膝盖痛。东方溯嘲笑他说:“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这个运动健将现在怎么连我这个书生都不如?”

  毛逑答道:“我这是在积攒实力,留到关键时刻发挥。没想到你今天来还做了功课,档案馆的资料你什么时候弄到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的人不是已经早去档案馆查过了吗?昨晚碰头的时候,你提都没提这件事。是不是故意对我有所保留?”东方溯没好气地说。

  “我怎么可能故意瞒着你?”毛逑道,“是有人去查过档案馆,不过完全获。查到的资料你也看到了,就像孟教授说的,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一无所获。”毛逑两手一摊说,“我们查了案发前一年内万字绝杀咒资料的借阅记录。结果发现只有两个人借过。这两个人都是咒语研究的骨灰级爱好者。身份背景我们都调查过了,和萧正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来,如果不是出了案,根本没人关心这个法术,简直是遗忘的禁咒。对了,这两个人案发时在哪里?你们调查过吗?”

  “当然调查过,你当是吃干饭的吗?案发当时,他们一个在上班,公司里的同事都可以给他。另一个更夸张,在进行,起码有几百号观众当证人。总之,他们都没有作案的时间。”

  “太奇怪了,究竟是谁施了法术?这个人又是怎么掌握禁咒的咒语和魔汤配方的呢?”

  “如果我们要找的凶手是在案发现场的人,那还比较容易排除。问题在于,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不在案发现场的凶手,他可能在现场周围1公里范围内的任何地方,既要有施展法术的场地而不被人发现,又要掌握一条几乎已经没人会的禁咒。唉,这太诡异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错,老孟说过,途径弄不到的东西,黑市都可以弄到。为什么不去碰碰运气呢?”

  “我们在档案局查了半天,得到的信息还不如老孟提供的多呢。”毛逑朝顶楼努努嘴说,“关于绝杀咒,如果警方需要老孟出庭,你看他会同意吗?”

  “这不好说。他除了上课和睡觉,几乎不离开顶楼大教室,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在里面工作。不过,我想让他写一份书面证明应该没问题。他还是蛮热心的,尤其事情涉及到他最感兴趣的咒语学。”东方溯凭借对老师的了解分析道。“明天是双休日,我们索性放开手大干一场,看看能不能离更近一步。白天我要去见两个人,晚上去一趟幽冥街。”

  “你要一个人去幽冥街?那太了!那里鱼龙混杂,你又是生人。万一那些对你不利怎么办?”

  “明天我要值班,一直到晚上8点才下班。再说,就算是,不是统一行动,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也不敢擅自进入幽冥街。那里可都是些亡命。你就不能去别的黑市打听吗?”

  两人出校门时已经是深夜,曾经喧闹的球场上寂静无声,各栋寝室楼也都熄了灯,整个校园陷入酣梦之中。

  这个点儿地铁早已停运,其他公共交通也很少。栖云山脚下,一辆公交车夜宵线刚刚驶离站台,起码要等1小时下一班车才会出现。毛逑施展腾云驾雾之术把东方溯带回市区,两人就此别过。

  东方溯找到一根城市供水管道,施了个天地遁中的水遁之法。当一股磁力传遍,他感觉自己被吸入水管中,成为水流中的一个气泡,跟随着流水在管道中轻快地游弋、奔驰,沿着供水管一流回到自己家中。

  当他从自家厨房的水龙头里钻出来的时候,不禁兴奋地大叫起来,手舞足蹈。上一次他使用水遁,没把握好方向,遁到了两个街区外一户人家的浴室中。浴室里正巧有位美眉在沐浴,幸好他反应迅速,缩在水管里不敢露面,才没落得个“+”的。饶是如此,因为躲在水管中闭着眼睛不敢乱动,美眉打开热水龙头时,滚烫的开水把他的半边脸烫得跟猪头似地,幸好为他疗伤的巫医妙手回春,他才没破相。

  没偷看成美眉洗澡,却被烫成个猪头,早知如此还不如当一回呢。东方溯打心眼里为自己叫屈。从那以后,他一度不再使用水遁。今天趁着夜深人静,他又冒险试了一次,没想到成功找对方向,终于克服心理障碍。

  自从工作以后,东方溯比念大学的时候更宅了。下班后和双休息日基本都窝在家里,看看小说,上上网,玩玩游戏,发发微博像所有宅男一样打发业余时间。然而受萧楠楠之托,接手萧正的案子之后,他就不得半刻清闲,接连三个晚上没能一下班就按时回家。过惯了宅男生活,他对忙碌还真有些不习惯。

  周末早上,他正赖在被窝里大会周公,忽然老妈无声无息地穿过紧闭的门板,闯进他的卧室。老妈一面絮叨着“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懒散,早上起来要开窗透气”,一面把窗户打开。虽然是春夏相交的时节,窗外居然刮着凛冽的寒风。冷风直往东方溯的被子里灌,他从脖子以下牢牢裹紧被子,还是觉得冷。身上的两条棉被好像真丝衬衫一样轻薄,轻易就被寒气入侵。

  “嘿嘿,我知道你最怕冷,冻的就是你!”老妈冷笑两手,冲他走过来,本来空荡荡的手里多了一样白乎乎的东西。

  东方溯一见这白色的物件,立刻吓得魂不附体,大嚷道:“老妈饶命,你别过来!我起床了,我起床了!不要冰我啊!”他知道母亲手里拿的是一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镇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袋装牛奶。

  可惜他还是喊晚了,老妈一指他的被窝,被子顿时掀开一个口子。一袋子冰牛奶直直地冲被窝里飞来,落在他柔软的肚皮上。虽然隔着贴身汗衫,刺骨的寒意迅速袭遍,他一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万分惊恐地睁开眼后,东方溯发现自己不在从小长大的父母家中,而是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母亲也全无踪影。原来是一场,梦到的正是住在父母家时,每天早上妈妈喊他起床的场景。他长叹一声道:“童年阴影。”

  常言说得好,知子莫若母。东方溯的母亲知道儿子最大的缺点是爱睡懒觉,最大的弱点是怕冷。为了确保他每天上课不迟到,老妈发明了这种“冷空气+冰牛奶”双重袭击的叫早方式。

  他工作以后,从父母家搬出来,一个人租房子住,曾经一度以为摆脱了母亲的“”。然而,在因为上班迟到,连续被扣了4个月的全勤之后,他终于败下阵来,向最了解自己的老妈求助。于是,老妈送给他两样可以当闹钟使用的秘密武器。

  床边,一只巨大无比的袋子张开血盆大口,胀得鼓鼓囊囊,正往他被窝里吹气,把被子吹得悬在半空中落不下来。在他床尾,一头小象伸长鼻子,朝他发射蓝色的冰珠子。小象体形只有雪纳瑞大小,象鼻的最前端还戴着一面瞄准镜。那些用巫师的法术变出来的魔法冰珠一碰到他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但冰冷的感觉直入骨髓,让他顿时。

  它们就是老妈亲自发明的法术闹钟“袋袋风”和“寒冰射手”。东方溯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冲着两个闹钟嚷道:“原形立现!”刚刚还冲他作威作福的“袋袋风”和“寒冰射手”立刻偃旗息鼓,现出原形。原来“袋袋风”是老妈每逢冬天经常使用的红色橡胶热水袋,比一本16K的书大不了多少。“寒冰射手”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橡皮玩具小象。法术解除后,热水袋和玩具象无助地躺在地板上。东方溯施了个“移物咒”,把它们放回床头柜上。明天这个时候,它们还会准时发威,履行叫早的职责。

  身为宅男,东方溯几乎了所有他会的法术,把家里的一切用品成“全自动”的。他一边构思着今天的调查计划,一边走进卫生间。每天早上“给你清新一吻”的牙膏管正拥抱着牙刷,往刷头上挤牙膏。水龙头不紧不慢地朝漱口杯里加温,水温太高,漱口杯被烫得一哆嗦,水龙头赶紧自觉调低水温。毛巾飘到脸盆上方,姿势优美地旋转几圈,把自己叠得整整齐齐,放到盆里,乖乖在水池边排队等蓄水。

  挤上牙膏的牙刷牙膏管的怀抱,在漱口杯里蘸了点水,就往东方溯嘴里飞来。唯一需要劳动东方溯大驾的事情是张嘴,然后牙刷在他嘴里上下翻飞,刷出一堆泡沫,留下满嘴留兰香味儿。东方溯往水槽里吐了口牙膏沫,斟满温水的漱口杯又冲上来大献殷勤,向他嘴里灌水,让他漱口。脸盆载着毛巾飘行到水龙头下。在温热的水流中,毛巾飞旋起舞,扭动几下腰肢把水拧干后,贴着东方溯的脸,左搓右揉。

  在牙膏、牙刷、漱口杯、毛巾、脸盆的尽心服侍下,东方溯洗漱完毕,来到一面一人高的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他只穿着汗衫、裤衩。他对着镜子自语道:“魔镜魔镜告诉我,今天到底穿什么?”镜子里的他身上忽然披上一件缀满大花图案的带风格的衬衣,下面配一条7分中裤和沙滩凉鞋。光滑的镜面上出两个行楷大字“周末”。镜子外的他仍是刚起床时的打扮。

  “周末也不需要这么打扮吧。我是去探监,又不是去度假,穿得这么花里胡哨太有失体统了吧。你这个着装顾问怎么当的?”东方溯冲着穿衣镜抱怨说。

  镜子被他说得挺不好意思,镜面上显出两片红晕。镜子里的他立刻被换上一套笔挺的深色西装,连同衬衫、领带、同色系的袜子、皮鞋一应俱全。他又皱眉摇头说:“又太正式了,探完监我还要去见美眉,穿这身美眉会以为我是推销保险的。”

  镜子里,他忽然被打回原形,只穿着汗衫和裤衩。同时镜面上出一行漂亮的行楷“这活儿没法干了!谁爱干谁干去吧!”镜子生气了,为东方溯提供着装。

  无奈,东方溯只能把镜子往旁边一推。镜子后面的墙壁里,立刻轰隆隆地拱出一个大衣柜,柜门自动打开。东方溯一边用法术指挥柜子粒的衣服一件件地往外飞,一边恶狠狠地对穿衣镜说:“什么服务态度?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把你变回普通的穿衣镜。”话虽如此,他绝不舍得这么做。因为家里每一样经过法术的“全自动”物品都凝聚着他的心血。虽然,过程中,用到的只是移物咒、定位咒、旋转咒等简单的法术,但要把每一样东西都调试到称心如意的程度,却需要很长一段磨合期。用最简单的咒语实现最大的实用功效,这是东方溯的施法原则之一。

  最后,当一件T恤衫和一条牛仔裤袖口牵着裤管从衣柜里飘出来时,东方溯终于满意了,这是他非工作时间的标配服饰。穿衣柜里的大多数衣服和裤子他都很少用到,那些是老妈在他刚工作时帮他购置的,说是儿子长大了,要穿得有点大,还不时催促儿子赶快找一个能帮他穿衣打扮的女朋友。但东方溯觉得只有T恤衫和牛仔裤是最合他心意的搭配,至于女朋友更是仅存在于老妈的幻想和叨唠中。

  见时间不早,东方溯利索地套上T恤和牛仔裤,告别他那班全自动生活伴侣,匆匆往“巫师专列4号线”的地铁站而去。在地铁站月台的大立柱旁,他趁人不备,敲开立柱上的开口,取出一份《巫师晨间报》。

  记者们连续几天对展天集团狂轰滥炸,都没有得到案件的最新进展,今天《晨间报》的头版头条已经被一条关于I市巫师博物馆最新展览的新闻所取代“上古神器展”明起将在I市巫师博物馆隆重开幕;数百件上古时期的精品将亮相神器展,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展品是一口直径3米的海珊岩石锅。继续往下看,这条新闻仍然与展天集团沾边,新闻的最后说明本次神器展由包括展天集团在内的本市多家知名企业联合赞助。

  东方溯又浏览其他版面,不见令人感兴趣的内容,于是把一页卷成筒状,其他揉成一团。一眨眼功夫,纸筒变成一杯冰豆浆,纸团变成煎饼果子,这就是他今天的早餐。煎饼果子里加了辣椒末,味道很不错。

  巫师专列4号线号线并轨而行,甚至连途径的站点都一样。不过,地铁7号线小时跑完全程,同样的程,巫师专列4号线分钟。更神奇的是,巫师专列里使用了时间延展术,车厢里的10分钟,仅仅相当于现实时间的1分钟。巫师们可以从容地在专列上读早报、吃早饭,但往往只用了现实世界里短短的几分钟而已。这为巫师们节省了大量早晨宝贵的时间。

  东方溯吃完早饭才下车,看看手表只比上车时过了2分钟,时间还很充裕。出了地铁站,这里已经是I市市中心。他很快找到一栋矗立在市中心最著名的步行街东辰口,呈风筝造型,现代感强烈,气势恢宏的建筑物。这就是I市大剧院。

  经典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今天上午将在大剧院上演,这是I市文艺界的一大盛事,可谓一票难求。剧院门口人头攒动,有揣着门票匆匆入场的观众,也有见人问“票子有吗,票子要吗”的票贩子。东方溯刚靠近剧院大门,就有个两手插在裤兜里,走膝盖带动小腿的票贩子凑上来问:“朋友,票子要吗,票子?”票贩子从裤兜里抽出几张门票,搓成一个扇面。

  见东方溯没有表示,他立刻把手里的门票换成几张大面额钞票,也从反方向搓出个扇面,问道:“朋友,票子有吗,票子?”动作之快令东方溯咋舌,不禁以为这票贩子也是会法术的巫师。话说回来,这年头行业不分,巫师当票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东方溯没空与他多纠缠,走快几步摆脱票贩后进了剧院。

  剧院大厅里反复播放着:“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距离演出开始还有10分钟,请尽快凭票入场。”不远处的1号演出厅门口,两名身穿红色的工作人员正认真地检票。东方溯把手伸进口袋摸索老半天,终于摸到一张软软的纸片,拿出来一看,是煎饼果子的包装纸。他把包装纸塞回口袋,用手一搓,暗中施了个障眼法。

  包装纸再次被拿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尼伯龙根的指环》当场次的门票,和其他观众手里的票别无二致。手持门票,他汇入排队等待检票的人流中。

  红检票员见他一身T恤+牛仔的打扮,说:“先生,对不起,请着正装观看演出。”东方溯四下里一张望,可不是吗?排在他身后的男多穿得西装笔挺,有位仁兄甚至穿了身燕尾服,好像出席皇家晚宴一般,女士们也都华服加身。

  东方溯一抓脑袋,心想:“糟糕,早知道就把穿衣镜推荐的那套西服给穿来了。”他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无比亲切地对红说:“我穿的就是正装啊,不信你们看。”暗地里,他又施了个障眼法。两名检票员眼前一花,看到眼前这小子果然西装领带一应俱全,浑身上下的着装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两人面面相觑,左一声“对不起”,右一声“不好意思”,把东方溯让了进去。

  排在后面的人议论纷纷说:“这么穿着牛仔裤就上大剧院来了?”“这也太随便了吧。”“检票员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放他进去了?”东方溯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进了演出厅。

  不愧是I市的地标性建筑,大剧院的内部装修十分考究。剧院最大的1号厅内,天花板和墙面上装饰着出自名家之手的各式各样的风筝,与建筑整体造型相呼应。摇曳的风筝、厅内浅蓝色调的灯光,以及舒适柔软的纯白色座椅,让人仿佛置身云端。因此1号厅又有一个雅号,叫做“天空城”。

  锦衣华服的男男们手捧节目单,轻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名剧。东方溯可没有心情看歌剧。他趁着还没熄灯,匆匆找到大厅最后一排最靠左边的座位。这个座位无论视野还是音效都是全场最差的,因此没卖出票。其实,在大剧院的座位图上根本没有这个座位。这是个多出来的座位,是巫师设在凡民的大剧院中的一个“加座”,是I市巫师所的访客入口。

  东方溯大摇大摆地往雪白的“加座”上一坐,没过多久,戏就开演了。流动在演出厅各处的浅蓝色灯光渐渐暗下来,舞台上三位水精灵守护着莱茵河底的黄金,观众们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中,如痴如醉。就在此时,东方溯感到座椅在身下一记摇晃,椅子两侧忽地长出几根。缠绕上来,把他的四肢和身体固定在座椅上。

  接着,他感到整个人往后一仰,舞台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演出厅的地面,就在“加座”下方,无声无息地豁开一个洞。东方溯连人带椅360度旋转,从洞口翻入地下。地面上,又有一张新的“加座”出现在演出厅最后一排座位的最左边。

  东方溯被绑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在中直往下坠。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豁然开朗。椅子好像撞到什么,底下一震,冷不丁吃了个墩儿。原来他已经落到洞底,置身在一个院子中。

  椅子降落到草坪上,草坪显然刚经过修剪,一股新鲜的草腥味扑鼻而来。在东方溯身上的忽然迅速松开,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四下窜开,缩进座椅中。东方溯舒展一下四肢,双脚踏上轻软的草地。这里就是I市巫师所了,他环顾四周,感到难以置信。

  院子大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虽然深藏在地底,但阳媚,气候甚至比地面上更加温暖宜人,东方溯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地下。院子中央高悬着一轮火红的圆球。那是法术小太阳,为位于地底的整个所提供照明和能源。

  两只金色的乌鸦正绕着小太阳盘旋飞翔。院子的东侧种着一棵扶桑树,树上还栖息着8只金乌鸦。当所里需要更明亮的光线或更多能源时,这些金乌就会出动。10只金乌绕着小太阳飞行时,所里的光线和能源将达到最大值。

  一圈五层楼高的白色房子围绕在院子四周,把它圈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好像个堡垒一般。东方溯朝房子的正门走去。在访客接待处,一名剪着利落短发的警花美眉为他办理登记手续后,带他前往区。

  “每个第一次来的人都会大吃一惊,人们总把这个位于地下的所想象得,”警花美眉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其实我们这儿是花园式、人性化管理。”

  女警嘿嘿一笑道:“哪个敢逃跑?别看我们有人性化管理,可我们也有十八层。”

  “对于犯错误、不服从的人员,我们会关他。室在更深的地底,”警花美眉向下跺了跺脚,“共分18层。从第15层开始,负责的不仅有,还有牛头马面。而所有逃跑,或逃跑后被抓回来的人员,都会被关到第18层室。那里,嘿嘿反正我从没去过。”一想到牛头马面这对面目的拘魂使者,东方溯忍不住脊背发冷,不敢再提逃跑的事。

  区位于西楼的二楼,巨大的飘窗把阳光引进室内。这里看不到铁栏杆、,窗台上摆着鲜花和盆景,窗外还有绿油油的爬山虎。然而,东方溯知道,只要有人试图越窗逃脱这些美丽的植物立刻会变成荆棘、巨藤,将逃跑者牢牢缠住、困住,而逃跑者的最终就是被送到十八层室中。

  女巫警示意东方溯在区等候,自己先行离开。区里看不到冰冷的长板凳。舒适的沙发和小茶几让东方溯仿佛置身于展天的员工休息室。到这儿来不像来探监,倒像来喝下午茶。一扇爬满爬山虎的木门徐徐打开,两名巫警将梁奇带进来。穿过木门前,一名巫警朝着梁奇的手腕一指,一道五彩光波立刻在他手腕上流动起来。原本戴在手腕上的手铐不见了。

  梁奇活络一下手腕,朝门里一望,见来的是东方溯,踌躇了片刻,但还是朝沙发这边走来。东方溯见梁奇脸色土灰,萎顿,看来再优美的、再人性化的管理也不能弥补失去的。

  他默默注视着梁奇自己,心里在为开场白打腹稿。平日里梁奇和他素无交情,他这次是为了调查萧正的案子而来,如果直说,恐怕梁奇会有抵触心理。两个平时不熟的人,在这种场合下见面,难免会冷场。东方溯决定主动出击。他等梁奇往沙发里坐定后说:“梁经理”

  梁奇苦笑着打断了他,说:“我已经是了,哪里还是什么经理?”他只坐在沙发的前半部分,身体绷得紧紧的,“是公司派你来的?”

  “来看我?有何指教?”梁奇刻意保持着最后一丝,不想让展天的人看自己笑话。而他心里也在琢磨这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东方溯怎么会放弃大好的双休日,巴巴地跑到所来见自己,还不是受了公司委托。

  “绝无此意。你知道,最近展天发生了不少事儿”

  “你是说老萧的事?你是为他而来的。”梁奇还是觉察了东方溯的目的,“成王败寇,我就知道没人会关心我这个。”

  “萧总监的事确是其一。”东方溯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又比如,自己的员工,把丑闻弄得满城皆知,这不符合展天一向的低调作风。我很好奇公司这次为什么要特别针对你。”东方溯的语气尽量亲切。

  梁奇冰冷的目光忽然有一丝缓和,他垂下头说:“这是,有人想我。”他神色十分。

  之前,东方溯对梁奇的事并不清楚,只听林新等人议论过。此时,他仿佛看到一线希望,赶紧顺着梁奇的话问道:“你是说,你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是说,没有侵吞?”

  “坏就坏在,我确实做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梁奇沮丧地摇着头说,他忽然抬头,着东方溯的眼睛,“但绝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多!20万两黄金!我去哪儿弄那么多钱?”

  东方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心里也是一惊。20万两黄金,那就是1千万两白银,也就是2亿铜贝,他在心里快速计算着。“恐怕采购部全年的项目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吧?”他问道。

  “没错,一定是有人在我,”梁奇再次陷入沮丧的情绪中。

  500两白银折合15万铜贝,虽然也不是小数目,但比起20万两黄金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展天绝不会因为500两白银的亏空就给制造话题,甚至影响到自己的股价下跌。最多让梁奇把赃款吐出来,扫地出门了事。如果梁奇说的是线万两黄金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这怎么可能,500两白银连20万两黄金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数额会相差如此巨大?该不会是搞错了吧。”东方溯问。

  “错不了,他们把账本给我看,核对下来清清楚楚少了20万两黄金。关键在于,那本账本”

  “没错,还是我亲手做的假账。”接下来的故事梁奇已经向负责调查的说过不下10次,可就是没人相信他。这会儿既然已经被东方溯了话头,他索性和盘托出:“今年2月份,我炒股票输了笔钱,就想从采购款里挪一些过来应急。所有财务账目和票据都有税务局和公司财务部的法术监管,轻易不容易作假。”东方溯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一时缺钱周转,就迷了心窍,去买了一本假账本。这假账本说来也神奇,只要你念咒施法之后,说出你想挪用的金额,账本就会自动帮你把帐做平,而且绝对以假乱真,连需要的等凭据都一应俱全。”

  梁奇往站在木门旁的警卫看了一眼,侧过身,把音量放到最低,蠕动嘴唇说:“幽冥街的老鬼。你就说是梁子介绍的,没有熟人引,你根本见不到他。”

  lz回来啦,一个下午就做了2胎心监护次,还吸了氧,居然还没过关,小东西不肯动啊。。。。晚上9点还要去医院重做5555.。。。

  PS:对于顶贴和短信联系的朋友,lz会把帖子的更新情况以站内信的形式发送给各位,打扰之处敬请见谅。如果不想再收到类似的友情提醒,请在帖子或站内信里留言说明。(表再爆粗口咯,lz伤心的说。。。。)

  “卖给我假账本的人,”梁奇侧转身,又恢复了平常音调,“他说这账本千好万好,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用它。一旦有人发现,而他的法术比我高强,或者在使用比这本账本更高级的假账,就可以轻易控制我的账本。”

  “说了,我全都说了。他们消除了我在账上施的法术,但账还是不平。他们要我解释,我怎么解释?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暗算我,谁在背地里动了手脚!”

  “你为什么会想到让我去找老鬼?”提到“老鬼”的名字时,东方溯再次放低音量,幸好没有引起警卫的注意。

  “我指望他有破解假账的法子,想你帮我去问问看。” 梁奇苦笑说,“不瞒你说,自打我进来之后,你是唯一一个来看过我的人。平时一起喝酒、打屁的那帮人一个都没来过,全是白眼狼!我也不指望你一定会去,不过我说了那么多,你就不好奇吗?再说,关于老萧的事,我也会知无不言。有什么话你尽管问。”

  绕了这么半天终于回到正题上。东方溯开门见山地说:“萧总监出事那天,他带着一份文件去员工休息室。等他出事以后,这份文件就了。你注意过这事吗?那天他的点心里还少了一只雪梅娘。”

  “我看你侦探小说看多了。”说到别人的事,梁奇反而放松下来,“你说的那份文件我有印象。当时我坐在靠门的座位上,看到他走进来。从文件的厚度、外观来看,应该是一本账本。”

  东方溯把往前挪了挪,两肘撑到茶几上,聚精会神地听着。“你对账本很上心啊。文件什么时候是的,你记得吗?”

  “那段时间我,对账本特别。我想想他倒咖啡、叫点心的时候,文件还在他手上。后来他觉得不舒服,那时候文件应该放在茶几上。再后来,你们把他扶到沙发上,那时候我瞄了一眼茶几,那份忽然就不见了,速度很快大概只用了1秒钟的时间都不到。”

  “可以这么说。当时我脑子乱乱的,没去多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文件掉到地上。但那一眼,确实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文件。如果你说后来文件了,应该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我听到你们那边吵吵嚷嚷,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就看你们那边。看了两眼,我没想到老萧快不行了,觉得休息室里太吵,就先走了,没管别的事儿。”

  “梁经理,”东方溯直瞪瞪地盯着梁奇的眼睛,梁奇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你做假账的事,萧总监知道吗?”

  “是丁副总裁找我谈的。那几天我一直在等公司对我的处罚,也在想怎么才能凑到钱,把钱还出来。所以有些魂不守舍。”

  “他把帐给我看,有了那本账,我想赖也赖不掉。他问我亏空多少,我就如实告诉了他,他说他信我,但财务还要再核查数额。还说要给总裁和董事会,才能决定对我的处罚,让我好自为之,不要逃跑之类。他也没说要把我交给,或者劝我去投案之类的话。”

  “照理说,公司不会为了500两白银就报警。不过,500两白银是一回事,20万两黄金又是另一回事了。”东方溯自言自语道,“侵吞20万两黄金,够坐一辈子牢了。”

  “一定是有人在我!”梁奇第三次喊起冤来,他一把握住东方溯摊在茶几上的手说,“我不想一辈子待在里!东方,你千万要帮帮我啊!500两银子我一定还上,只要能把我洗脱,你就是我大哥!我出去以后,一定,重新!再也不干这偷鸡摸狗的了。兄弟,你一定要相信我,千万帮帮我啊!”说到后来,梁奇差点声泪俱下。东方溯心想,俗话说“一步走错步步错”,说的应该就是梁奇这种人吧。

  “坐牢还是小事,我担心的是”东方溯没把话说完,他不想再增加梁奇的心理负担。

  虽然通过毛逑的关系,东方溯这次争取到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但时间还是到了。两名上前给梁奇戴上手铐。临别时,东方溯答应梁奇去他说的“地方”看看。梁奇左一声“兄弟”,右一声“大哥”,、感激、沮丧、希望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东方溯对于财务知识所知有限,一场谈话中接触到这么多财务方面的公司内幕,让他的脑袋塞得满满的,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混乱中,他隐约看到一根线头,线团却变得更加杂乱。

  离开时,正赶上所的食堂做午饭的时间,围绕法术小太阳飞翔的金乌鸦增加到5只,食堂开伙的能源也来自金乌和小太阳。草坪中央停着一张纯白色的沙发等着送东方溯回地面。他坐上沙发,让沙发两侧窜出来的把自己固定在座椅上,连人带椅向上飘去,达到和小太阳一样的高度后,又陷入之中。

  东方溯回到大剧院1号演出厅,正赶上两幕剧之间的中场休息。此时观众被允许出入演出厅。无论匆匆赶去洗手间的人,还是兴奋地交谈的人,都没有发现最后一排最靠左边的“加座”上多了个人。此人身穿T恤+牛仔裤,和大剧院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他以尽量低调的姿势快步走出演出厅,但还是引来两名工作人员的注意。

  离开艺术圣殿之后,东方溯找了个僻静角落,用鸭梨机往萧正家打了个电话,然后乘上巫师专列,来到I市又一个巫师聚集地万源谷。建在谷中的万源谷女子巫师学院在I市巫师界也小有名气。不仅因为这是一所以培养女巫为特色的学校,更因为学校和著名的小吃一条街万谷西毗邻。由于小吃街最热闹的段正位于女子学院西门外,因此俗称“西街”。

  万源谷女子巫师学院可以说是女巫的领地,东方溯在读大学的时候只有幸来过一次。那次是参加CMT-4巫师高等学校等级考试四级。乍到女巫的地盘,大多数年轻男觋和东方溯一样,站在考场门口不知手往哪儿放才好,装作埋头翻看复习资料临时抱佛脚,暗地里东张西望,好像看西洋景一般。也有大胆的男觋公然冲着年轻靓丽的女巫吹口哨,甚至搭讪,不过回报他们的往往是女巫们的一阵哄笑,甚至是泼辣彪悍的女巫送上的一记毒咒,被咒个狗啃泥之类。

  这段青春的记忆对东方溯而言已经变得久远。故地重游,行走在校园里的女巫们美丽依旧、青春逼人,这让他感到毕业后这几年的职场磨砺,正迅速把他进化成一只老邦瓜。东方溯曾听一位校友推荐说西街有一家专卖小笼包子的“深井馒头店”十分出名。这位校友找到位美貌、智慧和并重的万源谷女巫当女友,羡煞旁人。

  这么多年过去,尽管西街的小吃店越开越热闹,尽管有些店面像走马灯似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深井馒头店始终矗立在西校门的正前方,成了西街的一块金字招牌,生意也一如既往地好。

  东方溯很容易就找到馒头店。进店后他发现,店内最大的特色是既不设厨房,也没有服务员送餐,倒是店中央凿出一口深井,年中无休汩汩冒出热气。井台上放着一个瓦罐,罐子旁竖了块木牌,写着“深井小笼,5铜贝/笼”。正是午饭时间,买小笼的人在井台前排起了长龙。

  好在小笼上得也很快,大约排了10分钟队,终于轮到东方溯。他往瓦罐里投了10个铜贝,水汽氤氲的井里忽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两个竹编的蒸笼自井里徐徐上升,冒出了井口,一股小笼馒头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把人的馋虫都勾引出来。东方溯端起蒸笼,找了个靠近水井的座位,倒上半碗香醋,一边大块朵颐,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水井送小笼”的法术表演。

  要说馒头店的老板也真会动脑筋。他在万源谷地下找到一眼常年流淌的温泉,就在离地面50多米的深处建了个地下厨房。馒头店无论和面、洗菜用的正是这温泉水,同时又利用地热蒸馒头,这才创造了“深井小笼”独特的滋味,最后用一口深井将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送到食客手中,真可谓做足了噱头。一家小吃店想在西街站稳脚,味道好是一方面,更要肯花心思做出特色。

  东方溯把最后一只小笼包塞进嘴里,自内心发出“人生得意莫过于此”的感叹。他扬手召来一位服务员。服务员见桌上两个蒸笼都见了底,笑着说:“先生,如果您想加餐,请到那边排队。”他摊开手示意井台边那条长长的队伍,“我们可以帮您保留这个座位。”看来这里顾客要求加餐是常有的事。

  “我不加餐,已经吃饱了。”东方溯心满意足地说,“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这西街有没有一家叫膨膨冰激凌屋的店?我怎么找了一圈没找到?”

  “你说的这家店我知道,就在新西街,刚开张不久,生意很不错。您肯定只在老西街找,所以错过了。是约了女朋友在那儿见面吧?小女生最喜欢这种粉可爱粉可爱的冰激凌屋了。”服务生说得十分懂经。

  “我们这儿叫老西街,老字号居多。你一直朝前走,过了梵合,那一头就是新西街了。那儿有很多时尚小店,很适合陪女朋友逛街。”

  东方溯谢过服务员,起身离开。服务员麻利地桌子,迎来下一位顾客。东方溯心想,这家店管理很到位,能长盛不衰不是没有道理。

  穿过梵合了,来到新西街,这里的氛围果然和老西街不同,时尚小店鳞次栉比。就在街口,东方溯看到一家“粉可爱粉可爱”的冰激凌店。店门装饰成一大团花色冰激凌,香草、奶油、巧克力、草莓、抹茶、杏仁、咖啡几乎囊括了店里所有的冰激凌口味。

  更妙的是,店门上装饰用的每一种冰激凌都可以免费品尝,无论是否进店消费,只要伸手在门上一掰,一团冰凉凉的冰激凌就到手了,尝上一口,那叫一个美味,只是用手捧着吃未免不太雅观。被人吃掉的冰激凌大门,随时会“长”出新的。无论有多少人来试吃,这个冰激凌大门永远完好如初。

  东方溯发现,冰激凌大门的另一个特色是“量大”。门柱上点缀的红樱桃足有拳头大小,配上雪白的奶油冰激凌,鲜艳欲滴;巧克力冰激凌里嵌着的果仁像乒乓球那么大,果好者肯定能大快朵颐;草莓冰激凌里的新鲜草莓个头快赶上“特小凤”西瓜,可能吃一粒就饱了

  一串彩色的六角冰凌在门头拼出“膨膨冰激凌屋”几个字。冰凌随风而动,发出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浪漫无比。东方溯顺手在门上挖了一块巧克力味的冰激凌尝尝,味道很不错。他穿过冰激凌门洞,来到店内。店里的顾客果然以年轻女孩儿居多,偶尔出现的男性顾客往往是陪着女伴而来。再望向正对着店门的收银台,在一群穿着店里亮闪闪的工作服的收银员中,东方溯一眼就认出了萧楠楠,尽管在今天之前他们只见过一次面。

  他收银台,正遇上一个女孩儿端着一份硕大无比香蕉船到处找座位。女孩把香蕉船捧在胸前,船上满满堆起的冰激凌球几乎完全挡住她的视线。如果不是东方溯及时闪避,两人差点儿撞个满怀。东方溯躲开香蕉船的袭击,径直走到柜台前,对萧楠楠说:“给我来一份你们这儿最有特色的冰激凌。”

  等萧楠楠看清眼前的顾客是东方溯,不禁微微诧异,但马上换上职业化的、甜美的笑容说:“我们这儿最有特色的是膨膨冰激凌总汇,每份8铜贝。”

  萧楠楠麻利地在点餐机上点餐、收钱,又从身后的冰柜里取出一份冰激凌。东方溯一眼就看出,这份冰激凌和冰激凌大门的款式完全一样,集合了店里各种口味的冰激凌,但大小实在是冰激凌大门的超级迷你版,整份冰激凌的直径还不如东方溯的半个手掌大。冰激凌上的樱桃、草莓、果仁也全都是迷你版的。

  萧楠楠笑而不语,从柜台里取出一根糖果做成的仙女棒,对着迷你冰激凌轻轻一点,冰激凌好像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东方溯看呆了,旁边两个点餐的女孩看得欢呼起来。

  萧楠楠问他:“够了吗?”东方溯赶紧点头,这时冰激凌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柜台。萧楠楠往超大份的膨膨冰激凌总汇上放上一支冰制的小勺,说:“您点的冰激凌齐了,祝您用餐愉快。”语调欢快,训练有素。

  东方溯把冰激凌移到一旁,就在柜台边品尝起来。萧楠楠又接待了一对情侣和两个女孩儿,柜台前才算空闲下来。

  “我打过电话去你家,你妈说你在这儿打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学校了?不是请假到下星期吗?”

  “爸爸一直对我说,要坚强。我想,尽快让生活恢复正轨是告慰爸爸最好的方式。我也劝妈妈明天开始去上班,整天在家哭哭啼啼,就算把眼泪流干了也于事无补。”萧楠楠声音低低地说。

  东方溯发现,在几天前他见过的那个坚强、倔强的女孩儿又回来了。不管站在柜台前萧楠楠的笑容多么亲切,此时面对东方溯,她做回了自己。 “我有事找你。”东方溯欲言又止,舔着冰勺,目光瞟向柜台里的其他店员。

  萧楠楠心领神会,找到领班请了一小会儿假,解下围裙,把东方溯带到角落里一个双人座旁,两人面对面坐下。

  “爸爸的事,索了吗?”萧楠楠急切地问。东方溯在她眼神中看到一丝担心所托的隐忧。坚强、倔强,懂得隐藏感情,但还不够冷静,东方溯心想。

  他却故意扯开话题说:“当着客人的面,把小份的冰激凌变成大份的来卖,你们不怕砸自己招牌?”

  “这是我们老板的创意。”萧楠楠解释说,“冰激凌是女孩子的最爱,可惜吃太多影响身材。我们用膨胀咒把小份的冰激凌变大,让顾客大快朵颐,同时又不会摄入太多糖分和脂肪,这不是一举两得吗?再说我们收的可是小份的钱,童叟无欺。”

  东方溯恰巧瞥见餐桌上荧光闪烁的广告词,果然是“大饱口福零负担”,难怪这家店备受女生青睐。楠楠又说:“当你看到冰激凌在眼前迅速变大的时候,难道没有感觉到一种幸福吗?”

  东方溯承认,当冰激凌像气球似的膨胀时,心里确实流淌过一种幸福感。就好像小时候买街边的棉花糖,看着竹签子上的棉花糖球越滚越大的心情,是一种久违的简单的幸福。

  “别忘了,我们的冰激凌有绝密配方。即使被施了膨胀咒,还是能保持美味。普通的冰激凌施咒以后只是体积变大,但同时也会变得寡淡如水,失去味觉上的享受。”

  “果然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创意。”东方溯赞道。用最简单的法术,实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正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等萧楠楠在闲聊中平静下来,才切入正题:“我今天来,是想找你问个事儿。”

  萧楠楠摇摇头说:“这我得问妈妈,我没看到爸爸理发。上周末我回家时,他的头发还很长,应该是妈妈在这个星期督促他去理的,我记得妈妈好像和我说过。”

  “你说的这个星期,就是刚刚过去的这个星期,也就是你爸出事的这个星期。这么说来,你爸就是在出事前天几发的?”东方溯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急切。

  “非常重要!我的一位咒语学老师说,万字绝杀咒施咒时需要用到中咒人的头发,而且一定要是3天之内剪下来的新鲜发丝。”东方溯当下把拜访孟教授的经过说给萧楠楠听。

  萧楠楠听得目瞪口呆:“这么说,最近这次理发给爸爸惹来了杀身之祸?”她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愤。

  “目前还不能肯定。所以拜托你一件事,一定要向你妈妈问清楚萧总监到底哪天去理发。”

  东方溯反复抓挠着头皮,说:“我真太粗心了,案发时怎么没注意到萧总监最近理发了?又错过了调查的好时机。真太粗心了!”

  “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当时你不知道头发是施法的关键。再说,爸爸几乎从不改变发型,所谓理发也就是把头发修修短,保持原来的发型不变而已。你和他不熟,没有注意到也很正常。”萧楠楠反过来安慰他说。

  “你说萧总监总是理同一种发型?”东方溯承认自己没注意过这一点,“那他有常去的理发店吗?”

  东方溯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鸭梨机,念了个咒语,鸭梨机的屏幕顿时变得有A4纸那么大。他边用手指在大屏幕上涂涂画画,边问:“那个姓米的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和爸爸很早以前就认识,是老朋友了。不过我和妈妈之前都没见过他,也没听爸爸提起过这个名字。他说他是爸爸学做点心时的师弟,自己也是个点心师。”

  东方溯停下手来,不再屏幕,而把屏幕转向萧楠楠。原来他以屏幕为纸,以手指为笔,画了一幅米达的画像。他问楠楠:“是这个人吗?”

  黑白两色的白描画像在屏幕上逐渐呈现各种色彩,并且动了起来。彩色画像走出了屏幕,跳下桌子,很快变得和真人同高,站在桌前向萧楠楠鞠了一躬,然后360度转身,展示自己。萧楠楠看得真切,说:“没错,就是他!”

  “他是我们公司聘请的点心师米达。”东方溯轻点屏幕,人像被吸回到屏幕里,重新变成一幅白描画像,“你爸爸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还是他叫的救护队。”

  “你说他也是目击证人之一?”萧楠楠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可他提都没提这事儿,只说是爸爸的老朋友来看看我们。”

  这时,东方溯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米达和萧正老早就认识,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事儿呢?“他还有和你们说过什么在你看来比较特别的话吗?”他继续问。

  “要说特别,我总觉得这个姓米的人怪怪的,好像很不善于言辞,这有点像我爸。他说是来看望我们,其实没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闷坐在那里,坐了没多久就说要走。对了,他问爸爸是不是常做点心给我们吃,还说他在发明一种新的点心,等实验成功以后,希望我和妈妈能试吃。”

  东方溯听完这些,只觉得脑子里乱乱的,搞不明白米达这唱的是哪一出。他正思考着,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东方溯按下接听键,毛逑的脑袋从鸭梨机里冒出来。

  萧楠楠见他有电话,就说:“你忙吧,我还要回去上班,先走了。”东方溯冲她点点头。

  毛逑的目光始终停在萧楠楠身上,等她走远,他才说:“你小子,泡靓妹也不叫上我。”

  “你见过泡妞还带个男人的?”东方溯反唇相讥,他正色道,“她是萧正的女儿。”

  “被害人的女儿?你有新的线索?不许瞒着我!”奇怪的是,毛逑并没有追问东方溯查到了什么新线索,反而问:“今晚有空吗?”

  “真没空,晚上我要去幽冥街!”旁边几桌美眉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向东方溯投以惊讶的目光。他赶紧压低嗓门,接着说:“和你说过让你一块去,你小子不是说今天值班没空吗?那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查到什么线索别怪我不告诉你。过时不候。”

  “我的占卜术你又不是不知道,卜一卜今天晚饭吃盒饭还是拉面还凑活,其他就勉强了。这事儿根本不用占卜,人家都把战书下到我们巫警中心来了!”

  “值什么班?我们都快全员出动了!只要人在市里的巫警弟兄都紧急召回巫警中心,原地待命。晚上我和老大告半小时假,见过你之后,还要回去开会部署明天的事。不和你说了,6点碰头。”毛逑匆匆挂断电话,脑袋缩回鸭梨机里。东方溯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整个巫警中心忙个鸡飞狗跳。

  因为是周末,晚餐时分,老槐树餐厅的生意格外红火,门口等位的长龙几乎要排到树洞外面的兴安上。幸好东方溯有先见之明,提前半小时赶到餐厅,才等到一个雅座。6点刚过,毛逑急匆匆来到店里,也没换下,腋下还夹着份。东方溯见他头发乱七八糟,好像被大风吹过一般,便问:“外面风很大吗?”

  “地面还好,天上风可不小。时间紧迫,我没乘地铁,是飞过来的。和老大说过6点半一定要回到局里。”毛逑气喘吁吁地解释说。

  早饭?”毛逑不解。东方溯指指他胳肢窝下面夹的。毛球把扔到桌上,解释说:“这份是晚报,不是《晨间报》。”

  果然,被卷成一捆的在桌上抖落开来,显露出报头上的《巫师夜报》几个字。东方溯把划拉过来,问:“晚报上有什么消息?”

  头条新闻的标题是“贼王下战书,挑战神器展”!标题下方的视频中,的是I市巫师博物馆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博物馆门口挂着“上古神器展即将开展”的巨幅广告。一个蒙面黑衣人出现在镜头最前方,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博物馆和人。视频显然是合成的,否则这样一个家伙出现在博物馆门口不会不引起保安的注意。而视频所要显示的信息正是:巫师界最著名的贼王已经盯上博物馆,盯上神器展了。

  “说的没错!”毛逑大表赞同,“你们公司最近到底惹上哪衰神了?怎么什么事儿都有你们的份儿?”

  毛逑也没时间让他细看,抢着说:“贼王你总知道吧?那个在巫师界臭名昭著的巫贼王,以前犯过十几起大案,银行、珠宝店、金库、富豪之家都是他下手的目标,而且作案对象不分巫师还是凡民,只要被他瞄上,都难逃他的。被盗赃款累计已经有几百万两黄金。”

  “这谁不知道?你当我三岁孩子吗?听说7年前,他忽然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没有人再听到过他的消息,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那十几起案子忽然就成了悬案。”

  “岂止出山,简直就是出山。今天下午,他送了封信给I市巫师博物馆,说是要在上古神器展开展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神器展上最珍贵的展品,让博物馆做好准备,将宝物拱手相送。”

  “我看他不单单是向博物馆挑衅,也是向整个巫警中心挑衅。博物馆馆长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向巫警中心报了案。明天,几乎全市的警力都会出动,对付这个重现江湖的贼王。”

  “这还不算大事?如果让他得手,那我们巫警的脸真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因为博物馆在我们的辖区内,所以这次我们局任务最重。我也会负责一个小分队,无论如何,宝物不能在我的手里丢失。我知道你脑袋好使,观察力强,所以才想请你帮忙,明天务必到场,和我一起盯着点儿,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俩人,比抓贼比体力,你肯定没我厉害;要说观察和分析,嘿嘿,我甘拜下风。”毛逑对自己的优势和缺点心知肚明,“要是咱俩是搭档多好啊,好好的你跑去做什么行政专员?唉”

  毛逑苦着脸叹气的样子把东方溯逗笑了,他这个朋友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话直说,不来半点虚的。东方溯正是欣赏他这种直率。毛逑又说:“你知道神器展上最珍贵的展品是什么吗?”

  东方溯拍拍晚报说,“只是没想到才半天就出了这种变故,宝物居然被贼王盯上了。”

  “贼王偷那口海珊岩大锅做什么?你难道就不好奇?”毛逑进一步东方溯上船,“不会只是为了钱吧。要说这东西是值钱,但值钱的东西多得是。他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来偷一口锅啊。除非”

  “没错,这也正是我们担心的。你还记得那位孟教授的话吗?只要有足够大的海珊岩石锅,熬煮足量的魔药,就能一次用万字绝杀咒很多人。局里已经派人去找其他几位咒语学界的权威核实过了,他们所说的万字绝杀咒的情况和孟教授说的完全一致。老实说,真的担心这口稀世神锅落入歹徒手中,让更多的人成为禁咒的品。所以我们这次出动全部人马,也就是为了确保大锅的安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不明白,既然要下手偷东西应该动静越小越好,出奇制胜才对。这次贼王怎么这么?不怕你们布下天罗地网,他更难得手吗?”

  “我猜他这次就是要挑战高难度,一雪前耻。提前下战书说明他把这看成是一场荣誉之战。你知道当年贼王为什么能够连续作案屡屡得手,偷遍巫师界和凡民界吗?”

  “我听说他有两样本事和一件宝物。一是他擅长一种叫探囊取物的法术,无论宝物被施以多么的防术,他都能轻易破解,而且不留半分痕迹。在一瞬间,将宝物从藏宝的地方取出,好像拿自己口袋里的东西一样轻松简单。在东西被盗后,防术和机关甚至完好无损。二是他擅长变身术,当有人发现失窃之后,贼王会利用变身术改变容貌和装扮,混迹在人群中,寻找时机逃离作案现场。而第三样,也是决定他每次都能成功的关键,是一件名叫安全袋的。据说这件也是上古时代传下来的宝物。安全袋的容量无限大,想装什么都可以。而且东西一旦进了袋子,无论用什么法术探测仪都无法检测出来,袋子本身也可以变换各种形状,以此逃避现场。上古大巫常用它来收藏一些贵重资料或者比较私密的物品。”

  “恭喜你,全部答对,100分!”毛逑赞道,“没想到你对贼王了解得这么透彻。那你知道7年前,贼王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吗?”

  “这我倒不清楚,只是整个巫师界忽然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好像蒸发了一般。”

  “他为什么消失,我特地问了的前辈,这也算机密。”毛球压低嗓门说,“巫警对他练到炉火纯青的变身术和那件上古安全袋都束手无策,但还是找到了破解探囊取物的方法。贼王最后一次作案时,在现场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还险些失手。然而他厉害之处就在于知道急流勇退。他看警方正一点点逼近他的命门,就索性收手不干了,让入地都抓不到他。不过,虽然如此,但我猜他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因为等于他是被逼得金盆洗手了。所以我想,他这次一定有什么新的法子,能够突破警方的天罗地网,所以才来向整个巫挑战。或者他的探囊取物之术又更上层楼,让我们无法破解。所以明天,对这两方面我们都要加以。”

  “没问题。”毛逑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最清楚老朋友的脾气,请将、激将都不如勾起他的好奇心最为有效。

  说到吊胃口,两人都觉得饿了,按老规矩叫了几样点心,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东方溯把白天从梁奇和萧楠楠那儿打探来的消息说给毛逑听。

  毛逑一边大嚼虾饺,一边说:“20万两黄金?你们公司可真有钱呢!如果姓梁的小子线万两,为了而杀萧正也不是不可能。”

  “是他贪的他就得吐出来,是他杀的人就得,不过现在虚实难辨”

  东方溯顿觉心宽。他已经打定注意,幽冥街就算龙潭虎穴,也要去闯的。现在毛逑肯和他比肩战斗,两人仿佛回到了一起打跑小混混的高中时代,无论什么险境都无所。

  毛逑又说:“姓梁的反正关在所里,跑不了,回头我们再好好查查,看他和萧正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头发的事儿上次我已经向汇报过了。这两天局里实在太忙,还没安排人去查,没想到被你抢在了前头。说好了啊,理发店那边我们也会去查的,你要是查到什么,可别知情不报。”

  东方溯又好气又好笑,说:“我欠你们的是怎么着?你们发我加班工资啊?”

  毛逑咽下最后一口干炒牛河,又往嘴里倒下一大口槐香奶茶,转了个身,就化作一阵风不见了。东方溯知道,就这几秒钟功夫,毛逑已经御风而行,在I市上空飞过了半座城市,此时恐怕已经到第8的会议室报道了。

  I市并不是一座大城市,但胜在小巧精致,精巧中透着一股灵气,每年都吸引不少游客前来。市内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是一栋建在海边的摩天大楼银翼大厦。大厦的东西两楼仿佛两叶舒展的银色翅膀,直入云霄。有风水先生分析说,大楼的正是I市的龙脉所在,展翅高飞的造型为I市聚足了人气。巫师们当然不肯放弃这块傍山临水的风水宝地。承载着巫师发展历史的I市巫师博物馆就设在银翼大厦的最顶楼。

  星期天清早,法术闹钟“袋袋风”和“寒冰射手”像往常一样恪尽职守,东方溯被一股劲风和一连串冰珠子冻醒,一激灵从被窝里爬出来,一个劲地抱怨自己交友不慎,居然在星期天还揽下这么多事儿,整个双休日都没睡过一分钟懒觉。抱怨归抱怨,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他向“着装顾问”穿衣镜汇报了今天的行程,镜子里的他被套上一套黑色西服甚至还配着一副墨镜。东方溯心说:当我是黑衣人还是混的?但考虑到穿衣镜的情绪,他接受了这种安排。

  大镜子晃晃悠悠闪到一边,镜子后面突出一个衣橱。被“着装顾问”选中的衣裤从衣橱里飘出来,自动套到东方溯身上。东方溯一向不太讲究穿着,得过且过。匆匆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的自己,就出门了。

  四通八达的巫师专列将东方溯送到I市南侧的孝海边。漫步海滨,不远处的银翼大厦和脚下洁白细软的沙滩相映生辉。东方溯想,有钱人还真会挑地方,这里曾经只是个小渔村,现在已经是I市最贵的地皮之一。

  虽然9点不到,银翼大厦门口已经人流涌动。慕名而来的游客前挤后拥,中间还夹杂着数面旅行社的小旗。导游们对着扩音喇叭“呜啦呜啦”招呼自己的团员集合,游客们脸上洋溢着初来乍道的兴奋之情。

  东方溯故技重施,使出一个障眼法变了张银翼大厦的观光券,顺利进入大厦。一名挥舞着小旗、头戴红色运动帽的导游在电梯间里卖力地把自己的团员集合进一部观光电梯里,东方溯也混在他们中间。

  负责驾驶电梯的礼仪小姐身穿大红色镶金边的旗袍,一脸职业化微笑。等观光电梯人满后,她驾轻就熟地在控制面板上按下“99层”的按钮。99层观光层,是银翼大厦的最高层,也是这些观光客的目的地。

  当电梯到达99层,旗袍彬彬有礼地退到电梯外,将游客们让出。东方溯故意走在最后一个。等其他游客都出了电梯,轿厢里只剩东方溯一个人。说时迟那时快,他飞快地按下“关门”键关上电梯门,又轻触控制面板,面板上凸显出一个新的按钮“109”。

  新按钮被按下之后,一个半透明的轿厢如同金蝉脱壳般,从观光电梯里蜕出,载着东方溯往更高处升去。他透过轿厢往下看,只见观光电梯外,旗袍看到电梯门忽然关上又打开,觉得莫名其妙,而电梯里已经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电梯把东方溯送上109层,自动门徐徐打开,门外居然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云海。东方溯一脚跨出电梯,迈入云海中。缭绕翻涌的云雾刚没过小腿肚子,东方溯漫步云端却如履平地。不远处,一个闪烁着淡淡的招牌在云雾中时隐时现,那正是巫师界著名的“云里国咖啡馆”的金字招牌。

  东方溯朝咖啡馆走去。只见咖啡馆外放着几张藤桌、几把藤椅,都被云雾包围着,藤桌上方还漂浮着朵朵大大的云彩。几位巫师正坐在藤椅上惬意地品尝咖啡。咖啡的香气从杯子里冒出来,无论是谁闻一闻都觉得放松,想要掏心掏肺地说一大摞话。这就是“云里国”咖啡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咖啡。

  “话”咖啡不仅能了解喝咖啡人的心事,还会通过蒸汽组成图案,把喝咖啡中所想反应出来。来“云里国”喝一杯“话”咖啡可真需要一定的勇气,然而越是这样具有挑战性的活动越吸引人。

  最靠左边的藤椅里坐着位满头银发的老巫师,杯子上方热气缭绕,幻化出一只非常可爱的拉布拉多的形状。拉布拉多不断蹭这老巫师的肩膀,还伸出舌头舔他脸颊。这位老巫师如果不是养了条拉布拉多宠物狗,就是十分喜欢狗,此时他的思绪正沉浸在和狗狗玩闹的欢乐之中。

  老巫师的身后坐了个年轻人。他的思绪比老巫师复杂得多。咖啡杯里冒出来的蒸汽组成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年轻男子,和年轻人自己眉目有些相似。另一个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的身影。男子时而手执玫瑰在女子面前单膝,时而女子又消失了,只剩男子一人在一张书桌前奋笔疾书东方溯猜想,他一定是在想如何向女友。随着蒸汽组成的画面不断变化,年轻人一会儿兴奋不已,一会儿又陷入沉思之中。旁边的人看了忍不住讪笑,他却浑然不觉。

  第三个人的“咖啡热气画”十分简单,全是一串省略号,这位在发呆最靠近咖啡馆店门的藤椅上坐着个摄影师打扮的巫师,一件深绿色、布满口袋的摄影背心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合适。他脖子上没挂机,东方溯猜想,相机应该被施了缩小咒,放在摄影背心的某个口袋里。

  摄影师面前的咖啡杯里同样浮出一股热气,热气圈圈绕绕,组成一口圆形的大锅。东方溯不禁想到,嘿,这家伙和我想的一样,也是来参加上古神器展开幕式的,看打扮应该是摄影记者吧。开幕式定在十点开始,记者可以提前半小时进场。这位摄影师仁兄应该是来赶早场的。

  东方溯今天是来帮忙的,身份又与记者不同。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与“云里国”咖啡馆仅相隔10米的I市巫师博物馆。博物馆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两名身穿黑色的I市巫警在门口站岗。一名巫警挡住东方溯的去,说:“先生对不起,十点以后才能进场。”

  东方溯递上名片说:“我找毛逑警探。”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两名是否认识毛逑。

  没想到,另一名巫警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态度马上变得热情起来,说:“原来是东方先生啊。毛队长正等你呢,还问了我们好几次你来了没有,看样子很急。你快进去吧,在开幕式主会场就能找到他。”说着把东方溯让了进去。

  东方溯谢过他俩,心想毛逑的名字还挺管用。他进了博物馆大门,沿着青石板主干道很容易就找到主会场。会场内早已布置停当,各种古意盎然的上古神器被装在水晶展柜中,绕着会场周围一圈陈列。会场正中央高悬一条“上古神器展,主办:I市巫师博物馆、西鸿市神奇博物馆”。

  原来这次神器展是和西鸿市神奇博物馆联合主办的。东方溯对这家神奇博物馆素有耳闻,据说他们寻宝能力不俗,难怪能收集到如此众多从上古时代流传至今的珍贵神器。下方陈列着整个会场中最大的一个水晶柜。

  展柜方方正正,长宽都达到4米左右。柜子里,一口直径至少有3米长的大锅。这口石头质地的大锅乍看之下不怎么起眼,仔细观察,会在大锅蓝黑色的表面下,看到丝丝缕缕银红色条纹。这些条纹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岩石中涌动,造型与海底的珊瑚枝酷似。这口大锅就是神器展上珍品中的神品海珊岩大锅。

  整个主会场里,巫警们已经各就各位,有些负责安检,有些负责,也有些负责巡视。毛逑是一队的队长,主要职责正是海珊岩大锅的安全。他一见东方溯来到,立刻将他引到区。开幕式开始以后,记者的拍摄和采访工作将限定在这个区域内进行。

  此时记者还没有被允许进入会场,区空无一人。东方溯自然而然占了个最好的,可以把整片海珊岩大锅的展出区域尽收眼底。

  东方溯对这个观察点相当满意。毛逑得意地说:“这个位子是专门留给你的,还施了身份识别咒,等会儿那些记者也不能和你抢。我看这个角度观察不错,你看,任何靠近陈列大锅的水晶展柜的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东方溯拍着他的肩膀说:“太好了,这个比我想象中还要理想。”他对毛逑的专业素养表示认同。

  “好位子不能白给不是?”毛逑说,“昨晚开会最后定下了工作任务。我负责一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得海珊岩大锅周全,其余我一概不管。”

  “你这可是被委以重任啊!”东方溯忽然明白,为什么门口值勤的巫警会知道毛逑的大名,因为他是身负重任的红人了。

  “唉,廖探长看得起我,所以给了我这个差事。不过我也很意外啊。”毛逑实话实说,“这差事做好了当然是个立功的机会,不过如果搞砸了,那黑锅就得我来背了。能不能看住大锅,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心里没底啊!”

  东方溯了解毛逑的性格,知道他这份忧虑不是没来由的,于是说:“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

  “要的就是你这句线个弟兄。从进入会场开始,16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没人敢有半分钟松懈。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不过有你在,我更放心。”

  东方溯不再多说什么,只朝毛逑地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他的重托。毛逑走后,他开始四处,认真观察起水晶展柜周围的地形。展柜的四个角上各有一名一队的巫警负责,四周是展示区,没有安全出口或边门。为了万全,甚至连窗户都用法术锁死、封闭。

  展柜正前方为贵宾区,左右两侧分别是区。当然,东方溯所在的右侧区视野较左侧为好。游客区则设在贵宾区和区的后方。再后面是整个主会场的唯一出入口会场大门。大门口有巫警,负责对出入人员进行安检。开幕式结束后,撤去贵宾区和区,主会场就变成一个完整的展厅,游客可以参观。

  东方溯脑海中的第一个问题是,巫贼王会选在什么时候下手?是开幕式时,还是开幕式以后?按理说,开幕式以后,游客出入更加繁杂,对贼王来说更容易下手。但如果正如毛逑之前所说,贼王此举是为了向整个巫挑战,同时证明自己,一雪前耻,那么他应该会挑在难度更高的开幕式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盗走宝物。

  而对于负责今天安全工作的巫警们来说,工作难度不仅在于要确保宝物在开幕式时安然无恙,更难的是在开幕式以后的参观时间里,宝物周全。

  想到这一节,东方溯立刻找来毛逑通气:“你们是只负责开幕式的安全,还是负责一整天。”

  “当然是一整天!巫贼王只说展览开展当天来偷,又没说是不是开幕式。”毛逑道,“不过据廖探长分析,他应该会在开幕式上出手,更显得他有本事。”

  “和我想的一样。”东方溯说,“但也要防止他声东击西。贼王的手法向来出人意表,否则也不会屡次让他得手。”

  “守着展柜的四位兄弟仍留在原地。”毛逑指指展柜旁的巫警说,“水晶柜外面画了法术防御线,游客只能在线外参观,不得太靠近展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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